“陆危,你可以抬头,看一看本宫,你已经凭借自己站在了本宫的面前,让本宫看见了你,心里也有了你。”
江央公主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抵着他的额头,她早已看透了,他的脆弱和温存,也知道他从来从来,不敢以这种缱绻温柔的目光,去注视着她。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陆危心潮起伏,从迎接殿下回宫,到了今日,他很少胆敢如此直视公主。
仿佛这里经过的每个人,都能够一眼洞穿他的罪恶与丑陋。
他鬼使神差的,张口吐出了这句话:“卑臣自然是倾慕殿下的,今朝有幸蒙公主错爱,自是无所不从。”
“嗯?”江央公主蓦然转首看向了陆危,手里的白玉柄芙蕖团扇掉落在地上,却没有人去拾,杨柳枝听凭了春风的戏弄乱拂。
她的眼睛里,似有水光山色波澜漾起,清音微颤:“你说什么?”
陆危:“殿下听到什么,就是什么。”
他心神颤栗想,千万不要再让他说一遍了,自己一定是没有勇气再说第二遍。
“本宫听清了,也记住了。”说着,江央公主伸出手指,抬起他的下颌,将丹唇轻轻印上他的唇。
殿下,殿下,我的殿下。
纵然只是梦中一虚妄,我自欢喜,我自悲辛,我是你的附属。
“公主,该安歇了。”夜晚降临,陆危也就留在了殿中。
金锁重门,月笼绮窗,月照宫中一片清凉静谧,微风浮动,云层叠落,山雨袭来,窗外夜雨打芭蕉,噼里啪啦密密麻麻的声音。
宫人来关了轩窗,又点燃了一炉袅袅的百合香。
陆危随手扯了一只软枕,垫在她的颈下,江央公主如同娇慵的猫,玉般的臂弯无力地拥着他精瘦的腰身。
陆危微笑着说:“不管殿下日后嫁与何人,卑臣都会跟随殿下的,一辈子。”
“你曾经说过的,本宫记得。”江央公主温存过后,慵懒的伏在锦衾里,闭着双目懒洋洋的,万缕青丝尽数披在白皙的背上。
“这与从前不一样。”
江央公主转过眼眸来,注视着他,正色说:“对,这和从前不一样。”
从前,他们是众人皆知的主仆,现在,他们是秘而不宣的情人。
早已浑浊的宫闱,江央公主知道,父皇对自己的不喜,为何要管这么多,活在当下才是正经。
他们都知道,所有的欢愉都是短暂的,公主不可能不嫁人。
而陆危仅仅是一个宦官,他其实连作为面首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是卑贱的奴仆。
回去之后,江央公主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提,
恰合了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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