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颓然地低下眼眉,这才发觉,自己的鞋袜都湿透了,满是泥泞和污渍。
陆危也注意到了。
然而江央公主微微皱着眉,咬着唇不说话,沾在脚上难受的很。
可是呢,她不想说。
“公主,卑臣为您准备了干净的鞋子。”陆危早料到,在这里要染湿鞋履的。
江央公主提着裙子,坐在了太湖石上,突然被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脚踝,江央公主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陆危垂头,虽然看不到公主的面容,但在注意到公主的动作后,温声道:“公主不要怕,卑臣只是个太监。”
听到这句话,江央公主的胸臆里,莫名哽了一下。
闷闷的喘不过气来,她想这也许是太累了,否则,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已经让她习以为常的太监而难过吧。
这毕竟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而已。
陆危轻轻捧着她的脚,撩起一畔潺潺流过的溪水,洗干净她脚上的泥泞,帕子擦干了水,重新套上了雪白的绣袜,为她穿上佛头青绣折枝海棠锦履。
她一只手撑着下颌,一边喃喃道:“为何,我偏偏就是不行。”
她甚至不若没有一个完全没见过母后的人,学出来的姿态更像母后。
“这不是殿下的错,谁也不能说殿下的。”陆危温言抚慰。
“陆危,你又是哪一个,”听到江央公主的反问,陆危慌忙就要开口认错,就听到后半句:“哪一个让你来这样关心本宫的?”
“公主是陆危的殿下,这本也是陆危的分内之事。”
“又在骗人了,哪有那么多的分内之事,其实都与你无关。”
陆危忽然意识到,这时候的江央公主,前所未有的脆弱。
无论是皇帝的佯装慈爱,还是五殿下对她的无理取闹,都没有让江央公主失去笑容。
就这一点微末小节,直接让平静的冰面,无声地乍然爆裂。
陆危继续单膝跪地,将公主的沾了泥水的裙角擦拭干净,然后仔仔细细的整理好,语气平和地说:“但凡陆危在月照宫一日,公主的悲喜忧欢,就都是陆危的分内之事。”
江央公主喟叹了一句:“你倒是很会说话。”
能够和江央公主安静独处的机会并不多,虽然在月照宫里,陆危也能够侍奉在侧,但总要捧荷,挽栀等人一同皆在。
所以,陆危很珍惜,这少有的一时片刻。
陆危看着外面花树摇动,说:“似乎有人来了。”
“那就回去吧。”江央公主被陆危扶着站了起来,走下了太湖石。
两人换了一条路回宫,而更加不巧的是,这条路途径了一座沉寂已久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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