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他一定会惊惶地双膝跪地吧。
“本宫见过的那个死人,”江央公主宛若冰冷苍白傀儡人一般,僵硬朝陆危转过脸来,幽幽地说:“是本宫的母后。”
江央公主并没有就此休止的意味,反而打算一吐为快。
即使眼前的内侍,对此时的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可以交心之人。
但至少,是一位不愿意让她目睹死亡的人。
是她所拥有的“卑臣”。
在三年前,宜章八岁的时候。
她是见过死人的,这个人,正是他们的母后。
被皇帝恩宠无边的女子,被天下女子艳羡着,被年轻的男子们倾慕着,可是,她死在了她九五之尊的夫君手中。
宜章和江央还是很爱寻母后睡在一起。
母后彼时的神色不大对劲,但还是如常将他们安抚了一时,将她和宜章安置在内殿睡着了。
半夜雷声阵阵,宜章突然醒了过来,做了噩梦,哭闹着要找他们的母后。
江央公主那时候,也娇气得很,磨蹭了半天,才起来带他去找母后。
然而,母后不仅没在身边,外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往日里守在一侧的宫人半点不见踪影。
“你只听秦家的,你还把自己当成秦家人,一直都是他们的耳目,朕给你的还不够吗?
谢淮真又没死,朕是不是该怀疑,你之所以会选择朕,又是为了何人呢,昔日,你为了权力而委身朕,今日,也为了权力而背叛了朕。
梓潼,你说,朕不该饶恕你的是不是,你食言了是不是?”
母后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宜章则等地不耐烦了,挣开了江央牵着他的手,冲上去撩开了垂帐。
映入眼帘的,是他们面色青灰的母后,双眼瞪大了,已然毫无生气。
皓白的玉腕就那么落在床榻边,已经没有了任何动作,柔软的身子尚且掩着绯色的华裳,乌发上的明珠未卸,远远看去如同小寐一般。
因为父皇曾经无数次夸赞过,她的皮肤如欺霜赛雪一般的洁白,穿艳色衣裳十分的好看。
长此以往,秦后着绯色衣,在皇城贵妇间蔚然成风,绯衣长裙簪了垂丝海棠,妩媚天成,宫中嫔妃也紧跟着趋之若鹜。
她承宠之时着了紫罗裙,入了帝王的青眼,步上金阶,族人也纷纷得到高官厚禄。
可就是这样尊贵的女人,死之时,原也不过是那般的狼狈。
女人睁大的美目中,带着无尽的绝望,眼角淌下最后一滴眼泪,就那么毫无生机的躺在塌上,脖子上,手腕上,甚至是脸上都出现了青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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