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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萨格的地位,成为三大主神之一。

“那是一场光荣的战争。”西杜丽回答,“没有人会忘记先王的英勇。”

界河之战最后是乌鲁克大胜,以先王生擒恩美巴拉格西落下帷幕。

界王之战是卢伽尔班达生平浓墨重彩的一章,随便从乌鲁克大街上找一个会说话的孩子,都能绘声绘色地描述先王如何举起恩利尔的圣枪,捅穿了基什王的腹肚,将他的肚子里的坏水连同肠子一起拽出来……更不用说拥有史官功底的西杜丽了。

猊下做了一个像是在翻白眼的动作(也可能是刚好打了个酒嗝):“你是说班达和恩美巴拉格西?他们根本不重要,像剥掉脚上的死皮那样忘掉他们吧。”

又是这种教人心惊胆战的言论,但西杜丽发现自己已经不太惊讶了,她甚至为自己的麻木感到了一些无措。

“要抵达埃利都,必然要穿越乌鲁克与烏爾的交战区。”猊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西杜丽已经分不清她是在对自己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可河岸线太长了,西杜丽,如果……”

她停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思考有什么更适合的说法,但只得到了宿醉带来的头痛。

“如果有一只鸟,要叼走一座沙子堆成的大山。”她说,“它一次只叼一粒沙子,每隔一百万年才叼一次,当大山被移走之后,它又把它移回来⑤,而我们的信使——无论那晚之前他们是干什么的——就要花费那么久的时间去穿过那条的河岸线,他们用永恒的时间离开了,所以谁也没能回来。”

其实没那么远,烏爾作为乌鲁克的邻居,彼此的距离恐怕不比从库拉巴到埃安那远多少,西杜丽知道,但没有开口纠正——事实上,她正在为对方这罕见的感性而惊奇。

从卢伽尔之手口中,你总是能够听到多少舍客勒,多少库什⑥,一串串精确得不容置疑的数字……但你绝不会听到永恒。

“最后有三个人抵达了埃利都。一个没能熬到最后,在埃利都的城门前断了气,一个没过几天就被高烧夺走了性命,最后那个在回程时被烏爾军捉住了,在被运送的路上,他用血写了一封信。”猊下的声音越来越吃力,“那时我们刚烧掉了烏爾最大的军粮仓,于是他们将他切成两半,其中一半送到乌鲁克的军帐,附信说因为我们只给他们留了一半的粮草,所以他们也只能还给我们一半的人……好在他们留下了一封完整的信。”

西杜丽轻声道:“信里写了什么?”

猊下的语气听起来不太高兴:“我看上去像是会刻意去背这些东西的人吗?”

“……非常抱歉,猊下。”

沉默充斥了整个房间,西杜丽只能听到树叶摇曳摩挲时的细微声响,像是湿柴火燃烧时沉闷的爆鸣声,或许猊下此刻也是如此,平静的表面下思绪如薪柴般燃烧……

又或许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过是死了几个信使,战争就像一台巨大的战车,任何被牵扯进来的人都会被车轮碾碎成泥。

正当西杜丽以为猊下已经熟睡过去时,她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了。

“希姆,很抱歉我没办法继续陪伴你长大了,从此你就是家中唯一的男人,要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保护好妈妈和妹妹,再过几年你的妹妹就要出嫁,确保她嫁给了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转告她,爸爸很抱歉没能出席她的婚礼。”

她的语气既轻又缓,犹如梦呓。

“不用担心,战争很快就回平息了,先王将为乌鲁克带来一场盛大的胜利,基什人会为自己的无耻付出代价,烏爾人则是他们的陪葬品,而乌鲁克将得到土地与财富。

不要为爸爸的死而难过,乌鲁克人最大的荣耀就是将血与忠诚献与王,当你也成长到足以举起长/枪守卫这个国家时,一定要想起这句话。”

猊下的呼吸变得轻柔而绵长,西杜丽知道她睡着了,也知道那封信没有后续了。

这便是这位父亲与孩子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