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将茶点撂在桌上,只看她这神情便知道她是在想什么,她走过去替她揉肩,劝道:“郡主还年轻,难免压不住情绪,殿下不必太过担忧。”
琅音一辈子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寄予厚望的,可她没半点继承自己的聪慧精明,有时候看着她,难免也有些丧气。
桑柔看她眉心挤满郁郁之色,接着开解道:“其实,以咱们郡主这出身,天真一些也好,毕竟,谁又敢欺负的了咱们郡主呢。”
这话倒是有礼,琅音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眉心稍稍舒展了些:“好在她已经要定亲了,夫家无人,段云舟那小子也是个软和蠢货。”
她想到近日收到的信件,唇边笑意深了深,“还以为他是有点血性的,没想到本宫不过催了几句,他就派了三千府兵来示好。”
桑柔道:“琅音公主是什么地位,谁又想错失和公主府搭上的机会?”
琅音很满意她这话,低声笑起来,忽然又不只是想到了什么,叹一声,语气里带着些怨怼和遗憾:“只可惜,他不在了,若是当年嫁给他,也不会生出来月柔这个蠢丫头。”
桑柔不敢接话,于是,琅音便自己陷入了一场悲伤的回忆中。
当年若不是她的好皇兄算计,她当年就不会嫁给孟宗那个废物。
一事无成不说,还要来牵连公主府,以至于这十几年来她不得不窝在津州这个鬼地方。
也叫世人都忘了,她秦雪亭也是皇室之人。
是皇上的亲妹妹又如何,不还是要为了他口中的江山大业来牺牲自己半生的幸福。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可她几乎没有一日会忘记当年的那个晚上。
和安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用一种近乎恩赐的语气对她说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琅音,郑术不是良配,朕已为你订好一门亲事。”
可笑的是,那所谓的良配久病在榻,连他们的婚期都没等到就死了。
她以为终于可以嫁给郑术,和安帝却把他远远发配到边疆,只为了绝了她的念想。
边疆苦寒,郑术没几年就死了。
她又被许配给孟宗,以此拉拢孟家,替和安帝稳固朝局。
她的一辈子都毁在他的手上,他又为什么能稳坐龙椅这些年?
琅音睁开眼睛,眼底是浓郁地化不开的极致恨意。
想到和安帝,想到窝囊无用的太子,她不由得想到阿瑶。
第一次见面,她便觉得这姑娘面熟。
蒋皇后身边有她的人,她自然早就知道皇后曾遗弃过一个孩子,甚至知道那孩子的腰间有一颗紅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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