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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早年得过这一匹布料,是从东海运来的,产量少,每年优先供给宫中,想得到,需花大价钱。

尤其是最外层的纱,据传是东海鲛人织的鲛纱,夏季穿在身上,能带来凉意,造价昂贵,更为难得,就算是宫中贵人,也极少有用一整片制成外衫的。

侯夫人母家家境富足,想给儿子用这样的布料做身衣服,总有办法。

“这料子可难得。”

“母亲别冤枉我,我哪有这能力,用一大片鲛纱给槿哥儿做外衫,”侯夫人打趣,“若是我真得了这么大片的鲛纱,怎么也该先给母亲您做件裙子。”

“促狭。”老夫人被逗笑,拉着谢云槿的手,声音压低了些,问,“这身衣服,是东宫那边……”

谢云槿大大方方回答:“殿下自己也有一件。”

当了太子伴读后,由于小孩长个子,东宫经常给太子准备衣服的时候,顺带给谢云槿准备一身。

从前的衣服料子虽也极好,却没有这次的难得和贵重。

正说着话,长宁侯到了。

老夫人不再继续这个问题。

余光瞥到紧跟在长宁侯身后的谢云辉,老夫人脸上的笑淡了些。

“今日是家中小宴,怎么把外人带来了?”

自从知道谢云辉肖想世子之位,老夫人对这个孩子的印象一跌再跌,若不是三房那边先一步与长宁侯联系,她不会让谢云辉住进侯府。

想鸠占鹊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毫不客气的话让谢云辉脸色变了几遍。

长宁侯偏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也是姓谢的孩子,如今又考取了功名,将来进入朝廷,会是云槿的一大助力。”

谢云辉勉强维持脸上表情:“老夫人放心,侯府的恩情,孙儿不会忘记。”

不想将事情弄得很难看,想着这段时间谢云辉在府中还算安分,老夫人脸色微微缓和。

“入座吧。”

气氛到底不如一开始欢快。

谢云槿才不管谢云辉拘不拘谨,尴不尴尬,一如既往在娘亲和祖母面前逗趣,把两位夫人逗得喜笑颜开。

席间,侯夫人问了几句谢云辉学问的事,谢云辉恭敬答了,端起酒杯站起来:“小时候是我不懂事,肖想不该肖想的,今日是我特意求叔父带我来,与两位赔罪道歉,也为小时候不懂事做的错事给云槿弟弟赔个罪。”

即使膈应谢云辉以前做的事,想到谢云辉考取功名,马上要入朝为官,为了儿子的前途,侯夫人也不愿把人得罪死。

最终这顿晚宴也算宾主尽欢。

谢云槿与长宁侯、谢云辉一同离开。

“云辉学问好,趁在住在府里,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去寻他。”路上,长宁侯开口。

“云槿尽管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谢云槿扯扯嘴:“我一向是个问题学生,你到时候别烦我就是。”

“你我是兄弟,我怎会烦你?”谢云辉想着,长宁侯一直说,谢云槿学识在太学垫底,能问什么难题?

谢云辉倒是很愿意在谢云槿面前显摆一下。

别的拿不出手,现在学问是他最拿得出手的。

他以为,谢云槿问的,会是一些常见的、不难回答的问题,很快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谢云槿当真是不客气,说可以随时来问他问题,第二天傍晚抱着书就来了。

他也确实问的是常见问题,只是他的解题思路太奇怪了,三番两次把谢云辉拐沟里去。

偏对方还一脸无辜望着他:“堂兄也不会吗?”

谢云辉能说不吗?只能想方设法把自己的思绪从对方千奇百怪的脑回路里拐出来,再解答。

回回如此。

谢云辉心力交瘁。

给谢云槿讲一个时辰学,比他考一天考试还累。

由衷佩服给谢云槿讲学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