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我们的世界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吧。”
*
禅院甚尔穿了二十年的和服。也就是这几天开始穿普通人的衣服。
他虽然早早就被家族分配祓除咒灵的任务,实际上每次都脚步匆匆,从不关注非术师。
一个原因可能是任务地点基本上都人烟稀少,他就算想接触非术师也很难接触到,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禅院家的价值观其实一直在影响他。
目中无人,任性自我。
到任务地点消灭咒灵,回家,无聊的躺平。再下次任务出门,消灭咒灵,回家,无聊的躺平。
如此循环往复,他的人生没有任何惊喜,任何乐趣。
鬼屋那次,从天而降的炼狱梨音可以说是如那天高悬的烈阳一般,敲开了他无聊循环反复的人生。
当然,中介孔时雨或许也可以带他走出禅院家,但谁让时间就是那么恰到好处,第一面是那样撩动心弦。
炼狱梨音带来了和禅院家完全不同的世界。
过于耀眼了。
禅院甚尔有种被灼烧般的自惭形秽。
【我希望未来有一天,当我
() 死去站在祖先的面前时,我可以自豪的和他们说,我炼狱梨音,没有辜负炼狱这个姓氏!】
梨音目光坚定,信仰坚定,整个人都坚定的如同烈阳的化身,让禅院甚尔觉得自己就是烂泥塘里的泥。
他这样的垃圾岂能染指阳光?
简单来说,就是禅院甚尔自卑心突然大爆发了。
他觉得他这种垃圾就该在垃圾堆里呆着,然后过烂泥一样的人生。
女公关早苗……是和他一个世界的人。
早苗其实和甚尔没说几句话就被经理给叫走了。
因为有客人指定了她。
甚尔要想早苗留下,就得点更贵的酒和那边的客人打擂台。
禅院甚尔当然不想花这种无所谓的钱,他就随便早苗离开了。
孔时雨人不知道哪里去了,禅院甚尔默默看着早苗走到另一边的卡座。
点她的人看起来挺糟糕的。
一直在灌她酒,一杯一杯接一杯。
他看着这位女公关强颜欢笑的每一杯都接下,然后喝的狼狈不堪。
被骂被侮辱,脸上却一直挂着笑。
好不容易从那个卡座脱身,在公关店的卫生间吐的昏天黑地。
禅院甚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了过去。
公关店的洗手台是男女卫生间混用。
他在洗手台,看见早苗吐的鼻涕眼泪一大把,吐到花妆。
早苗终于不吐了后,用卸妆水把花了妆卸掉,又重新补上。
补到没有任何破绽。
禅院甚尔靠在洗手间门框,双手抱胸。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早苗让他觉得别扭的假睫毛和脸上的粉底上。
“为什么?”
早苗绽放出营业性的笑:“什么?”
“既然喝不下,为什么要强喝?”
早苗心想,这是哪个楞头青什么都不懂。
本想敷衍一下,但看着禅院甚尔比男模还要健美优越的身材,俊秀脸蛋,加上让人腿软的强大荷尔蒙。
早苗舔了舔唇,难得说了实话,“为了赚钱啊。先生,您要是心疼我,就点个香槟塔吧。”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当然不会点香槟塔。
早苗又去客人那边,喝吐,再补妆。
如此循环两次之后,甚尔点了香槟塔。
早苗坐到了甚尔对面,笑容满面:“感谢老板您的慷慨。不过……”
她伸头看了眼之前那桌的客人,有些忐忑:“这样可能会给您惹麻烦吧?”
那些酒囊饭袋当然不是禅院甚尔的对手,他不怎么在意。
“你什么时候下班?”甚尔问。
早苗:“随时都可以。”
甚尔:“那我送你回去吧。”
早苗眨了眨眼,这年轻小哥又帅身材又好,想进她家也不是不行。不花钱她也赚了。
禅院甚尔还不知道,他一句送人回家会被理解成别的意思。
他有些走神。
这样的地方,大小姐是绝对不会来的吧。
她整整一天都在忙碌正经事,气息干净清透,公关店这样浑浊的环境联想到她身上似乎都是亵渎。
她干净的如神女,而他是肮脏的鬣狗。
他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