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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温穗带着坦然的笑意,眼神示意他随便说。

“那孩子怎样?”

她笑,医者仁心,知道老头担心的是霍希光。

“贵人贵命,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回来了,空把师父传授我的一身医术用在他身上了。”

景天杨又干了杯酒,酣畅地笑,望她的眼神,满眼了然。

“丫头,从你拜师时我就看破了你,你当不成恶人。”

温穗转头,望着门口连绵的雨幕,风吹开层层烟雾,往事在脑海变得清晰。

温穗七岁那年,辛夷镇来了很灵一个很灵的算命先生,听说他会看面相,成绩、事业、姻缘都能算得八九不离十。

他们住得近的几户孩子年纪刚好相近,便相约去看面相,先生看到其他孩子都说了一堆赞意的话,到了温穗这里,偏偏摇头又皱眉。

“天生倾国倾城色,玉质孤高卓不群。小姑娘骨相很美,长大绝对的美人坯子,只是啊……”

“只是什么?”温玉梅有些急。

“父母兄弟长相平平,偏得一卓然不群的姑娘,杏眼微挑,红唇浅薄,这是相生相克之相啊。”

周围人哗然,幸灾乐祸地讲起温玉梅怀上温穗时他家奶奶刚好得病去世,温穗出生不久爷爷从山上意外摔死,七嘴八舌地想要印证算命先生的灵验。

温玉梅的脸色瞬间白了。

或许这只是那群人漫长故事里的一个小插曲,但却是温穗童年最浓重阴暗的秘密,在她记忆里,也是温玉梅对她疏远隔阂的开始。

后来不久,景天杨看中她小小年纪《本草纲目》背得通透,要收她为徒,人人都说她有福能拜在名医名下,她小小年纪却死倔着不肯答应。

他记得清楚,那时他把大人都支走,把小姑娘抱在腿上,耐心地问她原因。

最后她红着眼,说起了算命先生那段事儿,末尾的一句话,听得他心疼又万般怜惜。

她说:“他们说我天生克相,我已经害死了自己的爷爷奶奶,不能再害爷爷您了。”

不谙世事的孩童,面对恶言,从未哭闹,也无法辩驳,只傻傻记着,依旧温柔地善待这个世界,善待所有人。

温酒入肚,提起往事老头格外激动,拍了拍桌子,六分醉了。

“丫头你记得我咋回得你不?”他边啃着鸡爪边叨叨。

“我说我个老头命硬,还怕你小姑娘克我?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当徒弟,学本事!”

“你瞧?我快八十了,不还好好的?”

“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早就知道我当初没看走眼,你啊,对自己能轻易狠起来,对别人很难啊。”

温穗听了,给自己满上一杯,一口灌下,刺激得神经一晃,突然就想起几万公里外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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