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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失忆(18)(1 / 2)

步锦程话一冲动地说出口,自己就先后悔了。

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第一时间表明自己还是在室男?

步锦程不尴不尬地干笑了两声,这几乎是他条件反射的下意识反应,以讪笑揭过话题,“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想法。”

……听起来更奇怪了。

辛禾雪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只是为了更好地将竹夹板绑起来,微微前倾了身躯。

距离靠近了,步锦程被血腥气蒙住多时而麻木的鼻腔,忽而闻到了极淡极柔的一股冷香,似雪一般清寒,但并不凌冽,反而十分柔和。

他瞬间意识到了这是青年身上的味道,也确实符合对方带给人的感觉,步锦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他的左手伤势不重,还能够灵活自如地活动。

辛禾雪还在观察竹夹板上的纱布,手中绑得紧了一点,“这样会好些吗?”

他抬眸询问伤患的意见。

“嗯,还好。”步锦程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他低下视线,这个视角忽而纳入了青年雪白的脖颈,纤细线条延伸进入交领薄衫,或许是帮他包扎时动作幅度变大的原因,肩上披着的绒白斗篷轻轻地顺着清瘦脊背滑落了,露出雪色单衣。

身上的淡淡冷香沾满衣物,似乎浓郁了一些,整个人散发着好似一推就倒的孱弱气息。

步锦程莫名地觉得自己盯着看实在是十分唐突冒犯,撇过了脸,看向窗棂,不知道是不是有风雪扑在糊窗的桐油纸上,发出淅淅飒飒的轻微响动。

“抱歉,让你想到伤心的事情了,节哀。”

辛禾雪的声音淡淡:“低一下头。”

步锦程顺从地倾身低头,却看见辛禾雪靠得越来越近了,令他的视线完全聚焦在那淡得粉色都不明晰的唇。

唇形纤秾合度,不过于薄,也不过分厚,从唇角到中间唇珠的部分微微鼓起,看起来是很适合接吻的唇形。

越来越近了……

要亲上了吗?

步锦程分明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吞咽口水的动作十分艰难一般。

也许对方是看他长得和逝世的丈夫太像,产生了移情,虽然大澄的男风没有前朝那般盛行,但是也绝不稀奇,只是毋庸置疑地,步锦程认为自己会像绝大多数男子一样,未来会和女子成家。

他想说……这还是他的初吻。

所以,他是不是应该立刻、马上义正言辞地拒绝对方?

但是、但是,万一对方误解了他的态度,认为他是看不起人呢?如果他直接拒绝,令人伤心了怎么办?

何况,眼前的青年是他的救命恩人,以一般的道理来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应当以身相许……

错了。

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步锦程盯着对方的几l秒钟里,脑子就像是被猫玩弄的毛线球,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东西。

辛禾雪将包扎用的细布绕过步锦程的脖颈后,重新拉扯出来,最后再在竹夹板的一端缠绕扎紧。

他松开手,步锦程骨折受伤的右手手腕到小臂的部分已经完全吊住了。

“好了。”

辛禾雪用盆中的水洗了洗手,他的手指方才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沾上了血迹和药渍,稍微搓洗一下就化在水中了。

他看了一眼耳根涨红的步锦程,“你刚刚在想什么?”

步锦程方才的脸色就像是打翻了朱砂和墨水一样,精彩至极。

爱意值像是一路向上攀的过山车,在辛禾雪帮他包扎完之后,猛然升至顶峰停住了。

步锦程心中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他摇首道:“不,没什么。”

包扎完成之后,步锦程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两人交换了姓名后,他环顾了四周的环境,“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说实话,这里荒郊野岭的,即使靠近京城,可也确实还有一段距离。

何况,辛禾雪容貌优越,只身一人,遇到歹徒其实是很危险的。

辛禾雪面不改色地开始编造身世,“我本是江州人士,我的丈夫同我自幼相识,他从前很照顾我,也听我的话,只是后来冷淡了,前年他说要上京赶考,等金榜题名之后就回来同我办正式的婚宴。可惜此后杳无音讯,我追到此处,想到兴许是当年大雪封山,他带的盘缠不多,行囊又重,长路漫漫丧了命也不无可能。”

其实后面的话听起来有些像带着怨气的诅咒,不过青年眼睫垂覆着,脸色苍白,稍稍抿紧的唇角透露出一点情凄意切来,像是风中无依靠的柳枝条。

辛禾雪:【哥哥,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K原本正观察情况,忽然被点名了,【?】

K声音平直,虽不明所以,但赞扬小猫:【很好。】

辛禾雪:【你喜欢就好^^】

K忽然顿住了。

他意识到,他不会就是那个……从前很听话、后来冷淡了的、死去的丈夫?

步锦程全然不怀疑辛禾雪话中有假。

辛禾雪解释了因果来由,“因此,我之后就在此处落脚,等赶考的书生前来,或许能帮上忙,也让举子家中的亲人不必经受我这样的痛苦。”

他才说罢,毫无预兆地开始咳嗽起来,清瘦脊背都在一阵一阵地颤。

步锦程慌了神,轻轻拍辛禾雪的后背,“你还好吗?”

辛禾雪蹙起眉,喉咙已经因为咳嗽咳伤了,染上几l点血腥味。

他用帕子捂住口唇,再次咳嗽果然溅上鲜血,辛禾雪动作不留痕迹地将帕巾攥紧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担心骨折的伤势会在后来影响步锦程春闱考试,辛禾雪方才就在给步锦程包扎的时候,灌注了些灵力与福泽,没想到使自己亏空得如此厉害。

比他预期的要更消耗福泽,而福泽的耗损与干预凡人命运的程度挂钩。

那么只有

一个可能,步锦程也许本当命丧在此。

其实设想一下也是这样,这人失血过多,此处前无村,后无店,没有辛禾雪正好在此处,及时止血又处理了伤势严重的部分,估计等到有人途径路过的时候,尸首都凉了。

辛禾雪无声地收好帕巾,“无事,兴许是天气变了,有些风寒。”

他从床边站起来,对步锦程交待道:“你今夜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步锦程望着他背影,在辛禾雪离开卧房前,蓦然出声,“你……”

辛禾雪站定,“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步锦程到了唇边的话,打了个转又咽回去,“无事。好梦。”

房门在辛禾雪离开之后,轻轻掩上了。

步锦程动作缓慢地躺下,盯着房梁。

他只是想到,听辛禾雪讲述过往的经历,步锦程认为对方的丈夫要么是考中功名之后和官家小姐成了亲,要么就是葬身他堪堪逃脱的蛇口当中了。

迟疑之下,还是没有将这两个猜测同辛禾雪说。

………

翌日清晨,辛禾雪才从房中出来,就看见步锦程对他招手,“早饭可能还要一会儿,我单手好像处理不来这条鱼。”

鱼?

辛禾雪顿时敏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