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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失忆(14)(1 / 2)

或许是梦境的缘故,辛禾雪对一切的感知,包括四季变换和时间流逝都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雾一般。

梦境的时间是跟着梦境主人走的,因此只有和渡之相处时,身边的时间流速是正常的。

有时候他不跟着渡之出门,那么也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日月就变换了一轮。

好在梦境中即使过了再久,外面真实世界的时间也不过是两柱香小憩的功夫。

辛禾雪不会因此在梦境中重新进行记忆的洗牌。

似乎上一刻还是春日。

下一刻就袭来金风,秋雨如瀑般下落。

满园梧桐半黄半绿,几番细雨斜风,把新秋的凉意送进卷竹帘之内,丝丝缕缕侵入体肤。

辛禾雪偏过头,洁白纤长的脖颈线条因为向后仰而延展着,他的后脑仰着最终抵到窗旁,青莲罗衫半解,肌肤玉白。

被男人的唇顺着往下一点一点贪婪碰过的位置,残留炙热的温度,玉白逐渐泛起粉意来。

从细竹卷帘掀起的缝隙中偷觑,像是被男人抵在窗前侵占。

辛禾雪垂覆的眼睫,随着有些紊乱的呼吸节奏而跟着一颤一颤,眼尾的小痣静静缀着。

他低下视线,手指埋入渡之的头发中,轻轻屈起指节,“好了。”

渡之从埋首的状态中直起腰身,“你要休息了吗?”

“嗯。”

辛禾雪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他稍稍拢了拢已经散乱的衣衫,方才落下在锁骨的吻痕遮掩起来。

青年的唇从来因为缺乏血色而显出浅淡的色泽,如今却是被碾磨了多次,挤压得浮起更靡丽的红。

不过双颊的面色仍旧薄白。

渡之嘱咐:“天气凉了,要多加两件衣衫。”

辛禾雪睇他一眼,忽而想到了什么,双手绕到渡之脖子后十指相扣,仿佛柔软无骨地挂在渡之身上,他说道:“若是你大哥醒了,你就不能够再这样亲我。”

渡之眸色一聚,语气凝重地问:“为什么?”

辛禾雪好笑地看着他,“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你莫不是忘了,你大哥周山恒同我才是夫妻?”

话说出口,辛禾雪又觉得有些不对。

这话说的好像是他自动自觉地将自己摆到了妻子的位置。

辛禾雪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词语来替代夫妻一词,索性也不大在乎这么说下去。

渡之垂首沉思,低语道:“唯有夫妻可以这样亲密吗?”

辛禾雪:“嗯。”

渡之提出质疑,“可是你上次同我说,只有相爱者可以亲吻。夫妻之间必然相爱吗?”

窗子有习习凉风吹进来,辛禾雪挽起了被吹乱的乌发,“不必然。”

渡之自觉地带他到铜镜前,一边用木梳帮辛禾雪重新梳发,一边提出疑问,“那我大哥为什么必然可以亲你?而我在他醒来以后却不可以?他爱你吗?”

辛禾雪凝视着铜镜中的人影,由于久未打磨,倒映出来的人像并不十分清晰。

一清癯,一高大,渡之比他高了一头左右,更像是武僧的身形,肌肉精劲但不至于夸张。

辛禾雪轻声道:“他爱不爱我并不重要。就像你我也可以如此亲密,那么,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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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之手松了松,木梳上挂了一根方才无意中牵扯而断的发丝,他低低道了一声歉。

又道:“我还是不明白。”

辛禾雪懒懒撑着桌案,身躯前倾望向窗外。

他也不急,等渡之明白了,这个梦大约也就破了。

………

州试就在金秋的九月。

一场秋雨一场寒,放榜的十月份天气已经冷风侵肌。

渡之见到了张贴的桂榜。

红纸黑字,头一名的位置写着周江阔,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欢喜的神色,依旧是如同深潭一般平静无波。

和榜下喜极而泣、大喜大悲的读书人们区分开来。

他实在是不同寻常得怪异,仿佛抽去了七情六欲,喜怒哀惧的正常情绪也一并抹除了。

渡之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是生性如此,缺乏产生喜怒哀乐的基本能力。

连胸腔跳动也是时刻维持着平缓的频次。

他平静的神色,一直持续到在山道小路转过弯去时,眼中纳入梧桐林前的一幕。

满园梧桐连荫,只是秋风萧瑟,木叶色衰而摇落。

一个青衣书生正为辛禾雪披上绒毛斗篷。

厚重的绒毛斗篷压下来,青年的头发只束了一半,整个人像是琉璃水晶堆起来的,弱不胜衣。

那青衣书生垂首对辛禾雪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相视,氛围极和谐一般。

书生低头凑近了,手抬起搭到青年的肩上。

那动作渡之再熟悉不过了,先是搭到肩头,再之后轻轻扣住后脑,可以让亲吻更加深入。

书生的侧脸在这个角度,有几分像家中缠绵病榻的兄长。

渡之的脸色冷下来,好似盖住了一层阴云,大步地迈到了两人跟前。

辛禾雪早在渡之出现在小路尽头拐角时就第一时间发现了,于是顺势接受了眼前这位陌生书生的嘘寒问暖。

在这位面容蒙着云雾模糊不清的书生,给他披上斗篷时,也顺水推舟没有拒绝。

渡之还没出声,倒是旁边的书生先道:“周江阔,原来你家当真住在这里啊,我还以为向人问错路了。”

渡之的视线转向对方,“你有何事?”

原来这书生是顺道过来庆贺的,他的名次就在渡之的后一名,过来是为了明日州县长官设了鹿鸣宴宴请诸位考生共庆,他说一声,邀请届时做个伴,不至于没有相熟的人,太过于孤单。

() 渡之:“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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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禾雪轻轻从喉间挤出一声,“嗯。”

渡之:“……回家?”

辛禾雪将绒毛斗篷交付回去,还给那位书生,也没多在意对方接过去时,面上流露的遗憾之色,只道:“多谢。”

书生接过来时,发觉那斗篷好似都沾染了青年身上的冷香,语气变得有些羞涩,“不客气。”

渡之面色沉着,向前走,念着辛禾雪跟不上,他一会儿L又稍微放缓了步伐。

辛禾雪明知故问:“你怎么了?”

渡之剑眉拧成结,万般不解地按住心口处,“心中好像酸胀,不舒服。”

陌生的感受使他难以招架,满心满眼都是刚刚辛禾雪和那书生相视的样子。

辛禾雪淡淡下结论,“你吃醋了。”

渡之重复:“……吃醋?未曾。我清早出门时,吃的是胡饼,只加了少许的胡椒与盐。”

他这反应实在是让辛禾雪无话可说。

辛禾雪道:“嗯,多吃点。”

吃不死这个笨驴。

………

翌日是鹿鸣宴。

渡之要到县里去。

辛禾雪不同他一起,又故意差人在半路传了些假消息。

盛宴之下,渡之喝了一些酒。

他从前滴酒未沾,导致如今不过是两杯酒下肚,面色虽然如常,但是耳根已然通红上来。

但还是平静的一副模样,不显山不露水,因此也未曾有人发觉他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