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葭临规矩低头,双手捧过印信,却就在下一刻他起身后,将整个册宝砸向地面。
那枚翊王印滚了好几下,一直到皇帝的脚下。
高安惊呼:“大胆!还不拿下他!”
禁军确实立刻上殿,只是却不是听高安的话拿下傅葭临,反而将剑峰对准了其他人——包括金銮殿上那位皇帝。
“哈哈哈,”皇帝却不是生气,“朕预计的,原本是你会等及冠礼上动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帝其实也没有猜错。
禁军将傅葭临的佩剑递给他——不是陆怀卿送的那把,而是他从前用来杀人那把剑。
“五弟,你是糊涂了,快收剑,叫太医给你看看。”太子急着为他辩解。
江映思索片刻后,也挡在傅葭临面前:“殿下,今日可是魇着呢?”
“他可清醒得很。”皇帝依旧不生气也不害怕:“打算弑父?”
“就为了一个蛮夷女?”皇帝直直望着这个如他所愿,长成这般性子的小儿子。
傅葭临不答,他只是扬起剑。
“陛下小心!”
“五弟!”
傅葭临这一剑并没有刺向皇帝,而是砍掉了自己的小指。
人都是肉/体凡胎,他的左手自然疼得止不住颤抖。
但却依旧抬起头看向他的父皇:“生而不养,断指可报。”
“这根断指,傅葭临报母亲十月怀胎,生我之苦。”傅葭临起身。
“至于你傅书——”
“你明知我就在谢慈手里,却故意让我在烟雨楼呆了整整十余年。”
前世在弑父以后,傅葭临查过很多人,最后才确实自己就是皇帝亲生的。
他的父皇在谢慈换了他一次后,又暗中在谢慈不知道的时候调换了一次。
何怀之与他都有胎记,且都流着崔家一半的血,谢慈也自然没有察觉。
傅葭临道:“为父,你不慈。”
“你明知江逾白、陆珏清白,却故意纵佞臣逼二人至绝境。”
“为君,你无能。”
太子都被这话吓傻了,开口劝傅葭临:“五弟,你莫要再说了!”
但其他人反而有些许平静,尤其是江映、王谦等人。
皇帝脸色煞白:“逆子!你给我住口!”
“陆玠大人失踪后,曾回长安,你明知崔家要杀他却不提醒!”
“住口!逆子,我叫你住口!”皇帝斥责。
他不知道傅葭临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旧事。
皇帝不怕死,但他害怕被人撕开自己多年装出来的明君面具。
“你嫉妒旧友,故意纵容谢慈截断陆家军军粮补给;你利用完江大人,就将他推给世家人泄愤;你靠我母后母家起家,登基后又觉自卑冷落我母亲。”
“你连品性都为下品。”
“今日之事,桩桩件件,皆有证据。”
“于公于私,你都只是个首鼠两端、忘恩负义的小人!”傅葭临道。
“你、你……”皇帝指着傅葭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傅葭临提着剑走向他的父皇,他左手的断指上的血顺着剑锷的纹路蔓延,直至将整个剑锷的纹路都填满鲜血。
他笑:“你说得对,我就是要杀你。”
不只是要这个所谓父亲的命,还要他身败名裂、万世唾骂。
少年扬起手中的长剑,剑峰在夏日最炽烈的光下,折射出最刺眼而明亮的光。
“前世我是浑浑噩噩杀的你,这一次,我要清醒的再杀你一次。”
在前世数不清的错事里,唯有杀傅书这件事,傅葭临从未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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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卿第二日醒来时,就看到堂姐在她床前。
她有些疑惑:“堂姐……傅葭临准你进来呢?”
“阿卿睡糊涂了吧,这些日子,你和傅葭临在一起,平日里见到了也总是匆匆离开。”谢识微道。
堂姐有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