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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阿光突发奇想想在马场养几只母鸡下蛋吃结果全冻死的笑话,不管过去了多少年,那样的日子还是清清楚楚地留在朕脑海里。

相比较之下,后来回到长安生活的那十几二十年,朕几乎没留下什么记忆,如今提笔要回顾,只觉着糊涂一片,大多都是阿光与摇着大尾巴的冠军沉默着走在朕身边的朦胧画面,每日单调重复,乏善可陈。

唯独值得一记的是朕与阿光都及冠成人,前后脚娶妻生子,有了与自己血脉相亲的孩子。

朕生了个儿子,阿光生了个女儿。

哦还有,冠军和宫里养的狗也生了个儿子,朕取名叫亚军,写信给表兄与舅舅报喜的时候,表兄回信满是对这名字的嫌弃。

说起取名,朕的儿子与阿光的女儿都是爹爹取的名字。

爹爹给朕的儿子取了个刘病已的怪名字,阿光的女儿取名叫霍水仙,也好不到哪儿去!尤其阿光的女儿生得那么美丽,可谓是国色天香,水仙这样凡俗的花如何般配?朕向爹爹谏言,若非要以花喻人,何不叫霍牡丹?

闻言,爹爹也很是嫌弃地瞥了朕一眼,用仙迹里阿菱姑娘的口吻道:“取得很好,下回别取了。”

后来朕本想为病已与水仙订个娃娃亲,爹爹却一本正经道:“别瞎忙活了,差辈了!这孩子命中自有定数,两人或许不大般配。”

哪儿不般配了?朕不明白,但有一回却听爹爹与娘在争论,娘说青梅竹马打不过天降,爹说还是故剑情深好,两人各执一词,争论得极为投入,娘还抚着胸口感叹了一声:“阿光的婚事是陛下亲自选的,生下来的水仙不是仙迹说的那个霍成君,病已也不是那个病已,陛下又何必忌讳?”

爹爹嘴硬说故剑情深,多好的故事啊,顿了顿又叹气道,霍家已烈火烹油,别再招人妒忌了……

娘似乎也出神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扭头不与爹爹争论了。

朕当时实在是闹不懂,后来朕才听阿菱姑娘说起巫蛊之祸、和阿芽一起看过《乌龙闯情关》,这才恍然大悟爹爹在担忧什么。

写到此处,朕想起爹娘拌嘴,不禁又呆坐许久。

真是怪了,朕登基多年,早已习惯情不外漏,如今写下这些,又分明是过去珍视之人与珍视之事,却还是叫朕抑制不住地泪如雨下。

或许是因为,舅舅走了、爹娘走了、表兄也走了,就连冠军亚军都走了,如今朕身边只剩越老越古板的阿光,还有那只亚军生下的季军了。

爹是七十岁走的,他年老以后越发暴躁易怒、敏感多疑,这或许是帝王老迈后的通病吧?他后来不愿住在建章宫,自个住在五柞宫,渐渐的,朕便愈发难见到爹了,正巧那会儿仙迹在谈论什么大不列颠国的七十年太子,却好似戳中了爹心中的隐忧一般,他糊涂了,开始听信奸佞谗言蒙蔽,总觉着自己的病是受人巫咒,朕求见多少次便吃了多少次闭门羹,朕便知道不好——这不就是阿菱姑娘说的巫蛊之祸吗?爹还是要犯病了啊爹!

朕连忙连络阿光,又跟娘借了长乐宫的卫卒,打上太子旗帜,日行千里冲出长安直奔雁门关!朕冲到雁门关下,表兄整好在城门上督建年久失修的城郭,见到黄沙飞扬中熟悉的旗帜,吃惊地探出头来。

朕在城下勒马,仰起头见到表兄,原本一肚子气顿时化作了满腔的委屈,朕一抹脸上黄沙,带着委屈对表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