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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秦陌冷漠嫌弃的目光,她头皮发麻地垂首,只能奋力快步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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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驾崩当年,李乾不过九岁。

小儿年幼,江山难托,先帝不得不留下遗诏,由摄政王秦葑兼中枢四位宰辅执掌朝政,辅佐太子,共理国政大事。

后来秦葑战死,章肃长公主未免李氏江山大权旁落,接过了亡夫的虎符,垂帘听政,代掌军机大事,制衡中枢。

起初,对于国朝最为尊贵最有权势的女子成了她婆婆,兰殊敬畏而胆怯。

重来一遭,坤仪殿内,两侧宫女福身挑开彩幕珠帘,兰殊再度朝那御座看去,却十分欣赏而敬爱长公主的傲然仪态。

毕竟表里如一的高傲,比佛口蛇心可强太多了。

兰殊上前行礼叩首,为她奉茶。

章肃长公主接过茶水,浮着茶沫的同时,双眸凝向了她身旁的少年,蹙起眉梢,“秦陌,什么出息?洞个房,比你新妇的气色还差?”

话音一坠地,兰殊不由愣怔。

此话,前世长公主并未斥过。

上一世,兰殊险些成为国朝第一具新婚之夜的冻死骨,伏小作低,最终逼迫新郎官软了心肠,得已入了屋,与他共枕。

虽未圆房,至少,没有那么多闲言碎语,落进长公主的耳中。

这回,分房这么大的动静,到底瞒不过。

秦陌当然听得出母亲隐晦的敲打,也不戳破,只字不提昨晚分房的事,直楞楞跪了下来,拱手作揖:“孩儿无能。”

他摆出一副新郎体力不济的孬样,故意顺着她的话,和她对着干。

章肃长公主唇角抽搐,剜了秦陌一眼,朱唇轻启,满腹训斥的话,呼之既出。

李乾坐在旁边,狠狠干咳了一声,打断了她滔天的怒火。

长公主见李乾目光示意着大殿四周的宫人,终究忍了忍,没有当庭发作,以免叫人传出去,令小夫妻更加难堪。

她温和缓慢地喝下了儿媳递来的茶水,甚至按民间规矩,给了兰殊红封。

继而,引她上前,又仔细端详了她一会,摇头斥了句:“素了。”

兰殊微微抬首,只见长公主伸手探向头顶的叠鬓,摸出一支流光溢彩的钗环,别到了她仅缀几点珠花的盘髻上。

上一世,兰殊身着世子妃的翟衣拜礼,搭配着满头珠翠,盛装打扮入宫,成为了国朝最美的新妇。

章肃长公主那时看她许久,妆容钗环无不完美,只觉多加一笔,都是画蛇添足。

这回兰殊仍着了规矩的华服觐见,深青色鞠衣,胸背鸾凤云纹织金,但为了不让秦陌久等,妆发十分简约,头上并无冠子,也无金箔点鬓,髻发上,只有几朵珠花映衬。

反倒将长公主疼惜小辈之心,勾出了几分。

“这簪可是姑母平日最喜欢的一支,弟妹好福气!”李乾对此温言笑道。

兰殊谢过长公主,仰首望着她一双睥睨的凤眸难得温柔了瞬,甚至探出手,朝少女的鬓角摸了摸,忽而体会到了何谓爱屋及乌。

长公主待她良善,皆沾了秦陌的福。

可在九年前,为保江山无虞,长公主向先帝献上秦陌代李乾出塞北作质,弃子求荣之举,让两人的母子情,从此蒙上了一层阴霾。

如今长公主权倾天下,两人是母子亦是君臣,一个拉不下面说,一个心里赌着气,交流间,总是别扭与苛责。

对比下来,自小在长公主身边长大的李乾,反而更像是她的孩子,更懂她的心意。

婚嫁之礼于东宫举行,兰殊于礼,也需给一家之主敬茶。

李乾作为一国储君,年方十七,却早有了成熟男子的稳重模样,威仪不浮于表,说起话来和风细雨,温润如玉。

只见他含笑接下茶水,亦给了红封。

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