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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苏信白(2 / 2)

在乡下老家老母把逸哥儿大老远送过来,说逸哥儿到了年纪,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参谋一桩好亲事。可逸哥儿被宠成了那样的性子,刚来没几天,就在宴会上和人大打出手,“美名”传遍了襄平府,哪户正经人家不敬而远之,让他去哪里寻好姻缘呢?!

闵太康重重叹了口气,头疼过后,还是得为亲生的小哥儿好好打算。不知道能不能请几位在襄平府名声好的哥儿带一带他呢……

……

清风书院入学考试结果出来后,没个几日,就要正式入书院读书了。秋华年和杜云瑟一起收拾好行李,顺便好好算了算在府城的花销。

“我们一日的伙食费是一百文,菱哥儿他们摊掉二十文,一个月下来也要差不多二两半银子。给巧婆子的月钱八钱,柴火、灯油、马饲料、猫的口粮和倒夜香加起来算上一两,光是这些必须的花销,一个月就得四两多了。”

在杜家村的时候,缺柴火就去后山拾,缺菜就去菜园里摘,果子和鸡蛋这些都是自家有的,到了府城,却全都得花钱,得亏新宅子里有水井,不然就连用的水都得花钱买。

古代的城市是比乡村繁华的多,但生存起来,也不容易的多。

“府城的物价比漳县涨了三四成,一匹棉布要六百文,丝绸锦缎普遍在五两以上,不过颜色和花样都比漳县的更好看。每个季节做一套新衣服的话,一年二十两银子还打不住。”

“首饰、胭脂水粉这样,我不怎么用,但九九也快到需要打扮的年纪了,迟早得备着。”

秋华年放下记账的笔,长长叹了口气。钱啊,到了府城,钱是真不经花,之前存下的那一百二十两,不精打细算,根本不够用。

要知道,他还没算一个最大的开销——那每日都得喝,真正的价格说出去吓死一群人的名贵药方!

红腐乳坊的分红,每季度有三十多两,爆米花和高粱饴临走前与方子一起全交给孟武栋了,也是分红的模式,一季度估摸着有十几两,这些进项加起来不少了,可还是不太够开销。

杜云瑟帮他揉着额角,吻了吻他的额头,“只要吃饱穿暖,保证你的药,其余短缺一些没什么,别累到自己。”

秋华年靠在杜云瑟怀里点头,心里却在想,在府城有什么办法能绕过非商户的限制,搞一些钱出来。

他想起上辈子自己视频评论区常见的“卷王”两个字,忍不住笑了一声。

“卷王”好像确实是他放不下的属性,已经能活下去了,还想要活得好,永远都在为了理想生活奋斗的路上。

秋华年甩了甩头,把心思重新拉回正事上。

“清风书院一年的束脩是六两银子,吃饭需要另花钱买,我给你一月一两银子的饭钱,如果不够一定要说,千万别省这点钱。”

杜云瑟点头,秋华

年还是不放心,“每天要保证足够的……每天肉、主粮和蔬菜都要吃够量,这样脑子才灵光。”

秋华年把蛋白质,碳水化合物和食物纤维等过于超前的词咽下去,换上了在古代更正常的词汇。

杜云瑟无奈应是,华哥儿强调了这么多遍,他早已倒背如流,哪怕为了华哥儿的心意,也断然不敢违逆。

给杜云瑟交一年的束脩、购买住在书院用的东西,花掉了十两银子,家里的银子剩下了一百一十两。

之后每月日常花费五两半银子,买药方里的配药三两银子,加起来是八两半,最极端情况下,够花一年。

但考虑到做衣服、人情来往、喝完现有的主药后购买珍贵药材,预算捉襟见肘。

而且杜云瑟如果今年秋天秋闱就中了举人,还得准备来年春天去京城参加会试的花费。

车到山前必有路,秋华年把账全部算清楚,心里有了底,也就没那么焦虑了,他的身体状况经不得郁结愁思,好在秋华年本身心态就是绝佳,不怎么受到外界的影响。

祝经诚去了南边谈生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依旧是苏信白来替他向杜云瑟几人道贺。

苏信白自己带了帮厨和一众食材,让巧婆子看着做宴席,不叫秋华年家为难,他为人处世看似冷冰冰的,实则非常周到,但这周到是隔着东西的,让人感不到一丝温度。

秋华年心里对他的印象,是一个才华出众、气质出尘的冷美人。

这种冷和十六的“三无”不太一样,十六像是已经失去了大多数感情,苏信白则更多是压抑着,将情绪隐匿在冰山之下。

吃过宴后,云成小两口和孩子们都去休息了,下人们收拾着东西,苏信白和秋华年说话。

“大公子信中说,要将一座府城附近的庄子委托给秋公子试种棉花,我找出了三座近一些的庄子,秋公子看看。”

三座庄子一个是六十亩的,两个是四十亩的,都是中小型庄子,其中一个靠山,能猎到野物,一个有几亩鱼塘,一个有温泉。

苏信白把庄子的情况写的很清楚,他的字和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太一样,非常飘洒俊逸,文采风流。

秋华年选了那个四十亩的有温泉的,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最近,一方面是想看看古代的温泉是什么样的。

苏信白点头,“这座庄子是我的陪嫁,过两日我叫庄头来见秋公子。”

秋华年有些诧异,苏信白会把自己陪嫁的庄子放在可选项里,按理说这是祝经诚应承的事情,只需拿祝家的出来就行。

苏信白对祝经诚的称呼是规规矩矩的“大公子”,听不出半点夫夫之间的情谊,祝府下人们的态度也很微妙,苏信白与祝经诚的感情估计没有那么融洽。

“秋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苏公子请讲。”

“我听大公子说,你编撰了一本种植棉花的农书,可否让我一阅?”

“书稿在书房里,苏公子随我来吧。”

秋华年不介意农书被别人看到,反正他是准备完成后免费供所有人阅读的。农书原稿已经给王县令看过,十六也带走了一份,不担心有人窃取后颠倒黑白。

苏信白出身大家,没有接触过农事,他原本是想看看一位哥儿编的书能编成什么样子,看着看着,却渐渐入迷了。

直到看完整个选种育种的篇章,苏信白才恍然从书中抽身。

“苏公子觉得如何?”对这本农书,秋华年相当上心,想多听听不同的意见。

苏信白开口,语气与以往有些不同,“遣词用句,与世间大多书籍不同,但却是极好的。”

秋华年笑道,“我之前常听到的都是这样粗显的词句不好,苏公子倒是不同。”

苏信白摇头,“此书就连我这个从不曾做过农事的人看了,都知道该怎么育种棉花,语句生动简达至此,多少大家都未必做得到。书本来就该让需要的人看得懂才对,传道授业是本职,那些故作玄虚的人,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苏信白的语速加快了几分,语毕后顿了一顿,重新敛目,“抱歉,失态了。”

秋华年笑着摇头,“这算什么失态,苏公子有见解,愿意讲出来,我也愿意听,反正这里也就你我二人,传不到别人耳朵里去。”

苏信白放松了些,清冷的眸子染上几分生动,“我不怕这话传出去,我早就当众说过,只不过当时……”

“秋公子这书是绝世好书,但恐怕坊间有人不识货,以后需要刻印出版,可以来找我。”

“苏公子有这方面的门路?”

“祝家以书坊起家,虽然后面丝绸布料生意做的更大,但书坊也没有落下。如今祝家的书坊都是在我手里管着的。”

就算不是最赚钱的生意,所有书坊加起来,也是不小的产业了。苏信白这么年轻,嫁入祝家的时间不会太长,能直接管着这么多产业,他在祝家的地位,比秋华年想得高的多。

苏信白……秋华年心头一动,因为方才已经与苏信白聊熟了些,直接问他,“苏公子与辽州左布政使家有亲戚关系吗?”

苏信白垂下漂亮冷淡的眉眼,低声嗯了一声,像是不太在乎,只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辽州左布政使苏大人,是我父亲。”

说者语气平静,听者却无法淡定。在古代士农工商等级如此严格的背景下,一位辽州二把手,朝廷从二品大员家的哥儿,嫁给了商人之子,哪怕祝经诚是祝家长子长孙,也称得上惊世骇俗的下嫁了。

见秋华年欲问又止,苏信白直接把他想问的都说了,“我是父亲原配所出,家中还有继母和妾室所出的弟妹。这些事在襄平府不是秘密,你熟悉之后,随便打听就能知道了。”

“……”

苏信白的眼睑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他不想要所有关于这些事情的评价,无论是奚落还是同情。

“今日叨扰了,若无事我便先走了。”

“等等。”秋华年叫住他。

苏信白回头,那位漂亮且充满生机的哥儿冲他展颜一笑。

“我觉得苏公子对书的见解与我不谋而合,苏公子有没有喜欢的好书,推荐我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