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牛壮就带着牛耿来到了驿站,点头哈腰的把牛耿送到了招人的徐驿官面前,那徐驿官鼻孔朝天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牛耿,又问了好些问题之后,便准了牛耿过来,发了两身号衣之后,叮嘱他明日一早过来报到,便打发他走了,期间倒是一句未提薪酬待遇的事情,牛耿虽然心里想问,可想着是堂叔给找的活,万错不了,心里虽有不安,到也给压了去。
干了小半月活之后,牛耿便渐渐明白了,这驿卒的活外人看着比当长工有面子,可吃下的苦比长工也轻不了多少,若能骑马送信倒还好,两日之内便能有一个来回送到下一个驿馆去,可若是送货,尤其是重量大的货物,少则五七天,多则半个月。若他孤身一人,倒是没的说,只是常留娘亲一人在家,他实在是有些担心。
好在牛壮叔一家能够帮手照顾,也能让他稍稍安心些。
出力吃苦倒是小事,最让牛耿感到难受的是驿官的克扣,他们这些驿卒虽干的是皇家的活,可拿到手的钱都是经过驿官们层层克扣留下来的残渣腐肉,发薪日的这一天,牛耿垫了垫从账房领下来银钱的分量,连在薛家干活时的七成都不到。
一边常和他一起搭伙的老驿卒姓常,因家中排行老七,人人都叫他常七,见牛耿手里拿着钱脸上越发沮丧的样子,趁人不注意,悄悄拉了他来到了一边。
牛耿,赶紧把钱揣了,可别在人前耷拉个脸,让人看见了再告到驿官那去。
牛耿一惊,四下看了无人,揣了钱在衣服里,问道:咋?这还能被驿官责骂不成?
要真只是责骂就好了,他要是见你拿了钱不满意,以后还会克扣的更厉害哩。
七哥,这是啥么个道理哩?活可不都是咱们驿卒们干,那些官老爷一滴汗都不用淌就把钱领了不说,咋还要克扣咱的钱?
你可小声点吧兄弟!常七吓得就要捂牛耿的嘴,又往下压了压声音:谁让人家是正经吃皇粮的人,咱啊,充其量就是临时干活的,这吃皇粮的想要你走,那还不是一口唾沫星子的事儿,现在外面活多难找啊,能有口饭吃就不错哩。
牛耿一口恶气憋在胸口,可想想家里等着米面油盐下锅的老娘,只得忍了,捂着怀里的钱袋子去市场换了些吃食,又给娘抓了一付药,便回家了。
娘俩紧巴巴的日子倒也过的去,只是牛耿娘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弱了下去,喝了药也不见好,因嫌那药材费钱,也不愿喝了,牛耿在家的时候,还硬能熬了药喝下去一点,牛耿外出送货的时候,那倔强的老太太碰都不碰那药材,直躺在炕上哼哼,牛壮家的要去给她请郎中,她也是死活不肯,就心疼那些个出诊的费用。
牛耿有次急了问老娘,存下些钱不看病到底是为啥,牛耿娘这才吞吞吐吐的说要给牛耿说一家媳妇。
三原县原本说好的那家早就黄了,牛耿娘看着儿子已经年过二十五,身边还没个媳妇,心里着急的很,拼命的存着钱,说啥都要给牛耿找个媳妇。
牛耿心里是又心疼又无奈,娘亲存这个钱是完全没有意义么,他这辈子除了青儿,什么人都不想要了,可这话又说不得跟娘亲听。牛耿只能蛮着性子,再请郎中看过,抓了药才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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