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活先别干了,你先跟我来。薛忠拽着他撂下收麦的镰刀,牛耿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咋了么?这活还没干完哩。
喜事啊,牛二,你小子摊上天大的喜事了!
啥喜事?我咋不知道?
老爷着人下来说,让你小子以后每天傍晚去大少爷屋里学写字,学记账哩。
啊?!牛耿一下愣着了:啥?!让我写字记账?老爷是糊涂了么?我这笔咋拿的都不知道。
你个愣子,说啥呢么。薛忠不管这么多,拽着他往前走:这不是让大少爷教你呢么,听说还是大少爷亲自挑的你哩,说你实在,学会记账以后不坑主家,忠叔我老喽,原本就打算回乡带孙子哩,这主家一直没个会写字记账的接替,我这才一直干着,这下好喽,你这孩子学会以后,我就能回乡了。说着把牛二拖到井边儿,拿桶打了水,递给他一块布,说:快擦擦,这一身的汗味儿,回头大少爷再嫌弃你。
莫名其妙的被忠叔洗干抹净,还硬给他光习惯的上半身罩上了个短衫,牛耿忽然觉着他有一种洗干净被人卖了的感觉。
进了主家的东侧后院儿,牛耿浑身不舒服,怎么看怎么觉着这不是他这个粗人该来的地方。这院子装点的雅致极了,刚进小院就能看到一座雕刻精致的太湖石假山,假山周边围着一圈用花盆养着的菊花,小院儿的角落里还养着错落有致的青竹,还有很多牛耿叫都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往院里走上几步就是大少爷的厢房,中间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两边各一个八仙椅,那桌子的正上方还挂了一副画,那画上画着个拱手而立的老头子,脑门子很大,胡子很长。
牛耿探着脑袋看那画,拽拽身后的薛忠,问:忠叔,这画是谁啊?主家的老祖宗么?
那是孔圣人的画像。一道清冽的声音从院门的方向传来,牛耿回头,看到一个着青绿色长衫的男子立在门口,他双手背后,站在三级楼梯上,上吊着的丹凤眼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自己,小小的瓜子脸微微上扬着,朱红色的小嘴上下抿着,似乎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大少爷,您回来了。薛忠忙迎了上去:按照老爷的吩咐,牛二这孩子我给您带过来了,以后就让他在您这学写字,学记账。
好哩,谢谢忠叔,您赶紧去歇着吧。
好哩,大少爷,牛二这孩子有点愣,您教他的时候,可别着急啊。
放心,忠叔,我肯定会好好教他的。说着,薛照青意味深长的看着牛耿,那眼神看着牛耿后背直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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