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朱也像淋了雨的蛤蟆,愕然道:“主儿,要不把这事告诉皇上吧,让Z老人家心里有个数。”
含珍却说不能,“只听见几句话罢了,且弄不清里头真假。万岁爷圣明烛照,既让和妃碰了壁,就是不愿意过问以前旧事,我们主儿再巴巴和皇上提及,岂不是触了逆鳞,自讨没趣?”
颐行颔首,“我也细琢磨了,不知荣葆听见的这番话,是她们忘了隔墙有耳,还是有意为之。横竖要让皇上和太后反目,真是好大的本事啊!这么着,外八庙别忙着打探了,先想法子打发人盯紧和妃和她身边的人,倘或有什么行动,即刻来回我。”
荣葆说得嘞,“奴才这两天在延薰山馆周围到处转悠,和看园子的行宫太监混了个脸儿熟。您放心,奴才让他们瞧着,他们也知道眼下您正红,托付他们是瞧得起他们,没有不答应的。”
颐行说好,“只是要暗暗的办,回头给他们几个赏钱就是了。”
荣葆道是,领了命出去办差了。
含珍沏了香片茶送到炕几上,试探道:“太后待主儿和煦,这件事事关太后,主儿想没想过,向太后透透底?”
颐行垂着眼睫抿了口茶,复又将茶盏搁下,拿手绢掖了掖嘴道:“这得两说,毕竟里头牵扯着先帝爷后宫的人,老辈儿里的纠葛咱们不知道,倘或彤常在唬人,终归叫太后心里不受用,倘或真有什么……内情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太后再抬举我,也不爱让个小辈儿摸清自己的底细。”边说边掩住嘴,压着声说,“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和妃是个傻子,她要是觉得搅和了太后和皇上的母子之情能立功,那她可就错打了算盘。瞧着吧,到最后里外不是人,恐怕要就此像那些前辈一样,留在热河行宫,连紫禁城都回不去了。”
老姑奶奶小事上头糊涂,大事上头机灵着呢,连含珍听了都频频点头,笑道:“主儿有这样见解,奴才就放心了。不瞒主儿,先头奴才还担心您着急提醒万岁爷,倒给自己招来祸端。”
颐行笑了笑,倚着引枕道:“我已经理出门道来啦,要想在宫里活得好,头一桩是不管闲事,第二桩是看准时机稳稳出手。这回和妃八成又要闹出一天星斗来,我这时候紧跟皇上和太后,只要和妃一倒,四妃里头可就只剩我一个全须全尾的了,你想想,我离皇贵妃还远吗?离捞出我哥子,重建尚家门楣,还远吗?”说完哈哈仰天一笑,俨然皇贵妃的桂冠戴在了她脑门上,她已经踏平后宫,再无敌手了。
含珍和银朱相视,跟着她傻笑,老姑奶奶有这份开阔的胸襟,是她们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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