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倒还睡得踏实,直到天亮也没出幺蛾子。皇帝五更起身听政,颐行又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睡到辰时,含珍都在外头催促了,她才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我的主儿,头一天这么睡,要招人笑话的。”含珍边说边取了衣裳来伺候她穿戴,见她额角多出块淤青来,讶然问,“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呢……”
颐行抬手摸了摸,隐约有点疼,便道:“夜里摔的。”
含珍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这笑看上去意味深长得很,她急起来,“真是摔的,我半夜里从床上掉下去了。”
其实认真说,自己也有些不相信,当初她们做宫女那会可是练过睡姿的。可不知为什么,晋位后这些好习惯全没了,大概人一旦出息了,就没了约束,要把以前的憋屈都发散出去了吧!
皇上的寝室里,没有主儿们用的胭脂水粉,含珍便先替她绾了发,等回到永寿宫再重新打扮。
“按着老例儿,后宫嫔妃开了脸,得上皇后娘娘跟前敬茶。”含珍边替她梳妆边道,“如今后宫没有皇后,贵妃也不问事了,主儿上慈宁宫给太后磕个头吧,也算对昨儿侍寝有了交代。”
银朱搬着铜镜,站在她身后给她照着燕尾,一面道:“主儿,您如今和皇上冰释前嫌了吧?夏太医的事儿,往后就不提了吧?”
她们似乎很为她的侍寝庆幸,颐行却慢慢红了脸,低着头犹豫了再三,才把真相告诉了她们。
含珍和银朱听完都呆住了,银朱是个直肠子,合什拜了拜道:“阿弥陀佛,皇上没降您个欺君之罪,是您祖坟上冒青烟了。”
含珍瞧着她,不由叹气,“您的胆子可真大,得亏了万岁爷包涵,还让您睡到今儿早晨。这事儿皇上既然不提,您就一切照常,还是得上太后跟前磕头请安去。皇上翻牌子的消息,敬事房一应都要回禀太后的,绕也绕不过去。既这么,壮着胆儿过去,只要万岁爷不在太后跟前戳穿您,您就将错就错吧。横竖侍寝是早晚的事儿,您如今都到这个岁数了,料着用不了多久了。”
颐行觉得很不好意思,“我当着这空头的娘娘,心里头也有些不安来着。”
含珍笑了笑,“没事儿,奴才也是十六岁上才长成的。这种事儿,有的人早些,有的人晚些,像家里头议亲,也不带问您家闺女来信儿没有的,难不成为这个,两家子就不结亲了?”
颐行听她这么开解,心里头也踏实下来,当初一味地想往高处爬,实则没想到她的位分升得这么快。不升位分,自然也没人告诉她,得来了月事才好侍寝。当时初封答应,绿头牌已经上了银盘,人也上西围房里点了卯,再要撤也来不及了,所以这事儿就含糊着,一直没提。
还好,昨儿夜里皇帝没追究,可算糊弄过去了。像含珍说的,反正信儿早晚会来,总不见得她是个怪物,一辈子不来信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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