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行嘴里说着谢皇上,却还是意兴阑珊的模样。
把玉碗搁在一旁,蔫头耷脑地坐着,看上去像庙门前乞讨的,趁着月色正感慨人生际遇,长吁短叹。
皇帝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纯嫔,到了今时今日,你后悔进宫吗?”
就算后悔,当然也不能承认啊,颐行觉得他有点儿傻,嘴里曼应着:“我如今不是当着娘娘呢吗,锦衣玉食地受用着,后悔岂不是不识抬举?再说了,不进宫怎么结识您呢,这可都是缘分啊万岁爷。”
她太会说好听话了,虽然显得那么假,但皇帝依旧觉得很受用。
胳膊上被蚊子咬了,他抬手拍打了一下,转头看向天上月色,喃喃道:“可不是缘分吗,如果先头皇后还在,你就不会应选入宫……冥冥中自有定数,做人得认命。”
还好,她长大之后和小时候不太一样,至少不再一头黄毛,有些地方也知道收敛了,将就将就也可以凑合过一生。自己呢,天之骄子,九五至尊,虽然爱面子些,但脾气不算坏,也许假以时日,也能让她五迷六道,如痴如醉吧!
当然这些都是皇帝的想法,对于颐行来说,不去琢磨大侄女儿受的苦,就没有那么痛恨他。
一个年轻的女孩儿独自在外八庙修行,整日青灯古佛的,心里会是怎样一种失意的况味,他高高在上,又怎么会知道。女人的年华多宝贵,最初几年跟了他,将来剩下的十年二十年要在庙宇里虚度,那份委屈和谁去说呢。
其实她想问问,有什么法子能让他网开一面,放知愿重回红尘,可是话还没问出口,他就一巴掌拍在了她脸上。
“您干嘛?借机报复?”颐行气恼地问,就算这一巴掌不疼,也还是让她觉得有点生气。
皇帝没说话,拇指从她脸颊上擦过,然后在她面前摊开手掌,掌心老大一滩血,不屑地说:“蚊子咬了你半天,你怎么没有知觉?”
颐行这才抬手挠了挠,为了和他叫板,不情不愿地说:“谁让您打它了?我爱养着它,等它吃饱了,自然就飞走了。”
这下皇帝无话可说了,她不讲理起来,简直就是个混不吝。
算算时候,他们困在这儿将有半个时辰了,底下伺候的人再不来,他打算带她进殿,实在不行今晚上就住这里了。
然而他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宫门上有钥匙开锁的声响,两盏灯笼映照着怀恩和含珍的脸,见他们坐在台阶上,倒吸了口气道:“天爷,奴才们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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