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雁笑了:“脸上写着幸福呢。”
“走吧,进屋。”沈仲辉揽着母女二人,加入这一大家子的热络:“爸妈,我们回来了。”
沈仲辉夫妇走进去,几个孩子都站起来了,纷纷问好。
易慎跟着打招呼:“叔叔阿姨,过年好。”
沈仲辉一眼盯上易慎,和沈绰一样,没什么好脸色但也算半推半就接受了。
他看着这一表人才的大小伙子,点头,闷闷“嗯”了一声,走过去:“
() 今天中午跟我喝点儿。”
易慎干脆答应:“好。”
沈爰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亲妈,小声问:“妈妈,奶奶叫你回来的?”
周云雁和她咬耳朵:“神奇吧?我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没醒酒呢。”
沈爰悻悻一笑。
不管怎么说,奶奶和妈妈逐渐变和睦是最好的势头,她能感觉到,奶奶不如前些年那么严厉了,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管不过来了,或许是因为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让她松动了观念。
果然,生活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一家人聚齐,享用大年三十最丰盛的午宴。
吃过饭后,保姆和厨师都离开放假了,在地下室落灰的麻将桌终于“重见天日”,六个人形成好几拨娱乐局,大哥陪爷爷下棋,奶奶,沈爰,沈绰和爸爸四个人搓麻将,沈周玉跟在沈爰身后作“最强大脑”。
电视开着,播着各个台的新年节目,两个不会打麻将也不会下棋的就看电视。
易慎在周云雁身边正襟危坐,支着膝盖,大手合在一起,不难看出有些紧张。
两人上次独处,是六年前,在公园湖边。
他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有些恍惚,总觉得似是昨天的事儿。
周云雁慢悠悠的,还没有说话的意思,拿起砂糖橘剥开,盯着电视里的搞笑节目哼哼笑着。
她手指围着橘子转了一圈,澄黄橘子皮被完整剥下来,周云雁刚偏眼要去找,一只手很有眼力见地及时递来了垃圾桶。
周云雁转头,和易慎对上眼,手一松丢掉橘子皮,笑了:“行啊,眼里有活。”
易慎不太懂人情世故,按理说说句“应该的”,但他觉得太不是自己风格,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收起所有垃圾。
周云雁把一半橘子塞进嘴里,说:“我想过你俩会和好,但没想到这么快。”
“圆圆刚回国,脚恨不得都没立住呢,就跟你又好上了。”
易慎回想当初跟这位女士说过的话,复述:“我跟您说过,我是认真的。”
“谁也没说你不认真,”周云雁轻叹,玩着剩下一半橘子,“你在国内所有动向,我和她爸看得一清二楚。”
“为了跟圆圆重归于好,你甚至不惜要破坏掉祁家财团原本稳定的权力结构,不顾风险和后果。你要是我儿子,我肯定骂你一句逆子。”
易慎勾唇,这时候把亲哥搬出来:“没有家人的支持,我不会贸然这么做。”
重建的前提是先摧毁。
“我没骗你吧?”周云雁说。
易慎:“嗯?”
“我当初跟你说,圆圆是个好心眼的孩子,只要你对她的好,成倍地盖过了不好,她自动就忘了。”
“全记着你的好。”周云雁盯着他,慢慢吃掉剩下的橘子:“不然怎么让你小子追得这么轻松?”
轻松吗?
沈爰确实饶了他很多次。
易慎
短暂笑一声,毫无征兆反问,带着点质问的意思:“所以六年前,您那一出,是考验我,还是否决我?”
周云雁眉尾跳了跳,咀嚼的动作变慢。
她倒是没想到这小子的手这么深,连这么闭塞的消息都能打听到。
“你怎么知道是我?”
“如果本就瞧不上我,又何必做这一出来为难。”易慎看向她,寻求一个答案:“所以您为什么要让我们做一道怎么选都是错的题。”
他定会为了沈爰背信弃义,而沈爰也绝不会让他因为爱情放弃刚起步的事业。
“您难道没有想过,我们两个可能会因为这道题,彻底断了缘分。”
周云雁支颐,与沈爰神似的棕色眼珠里蕴含着深不见底的神秘,让人永远也猜不透:“你这不是答对了吗?”
易慎目光淡然。
“我这道题到底是为了是考验你,还是否决你,取决于你的所作所为。显然,你答对了,答得也很漂亮。”
“我那时候考验的不止你一个人,圆圆也必须经历这一遭。”周云雁坐直身子,余光望向远处打麻将的女儿,“这些年你成长了,应该不难想通。”
“这样一道简单的题,十几二十岁的你们没能力给出毫发无损的答案,就算强撑着黏在一起,最后也只会撕开得更难看。”
“爱是需要距离和时间检验的。”她说:“至少对你们两个来说,需要。”
易慎沉默了。
已经过去的事,他不再纠结周云雁做的到底对错,结果是不论自然人为的困难,他和沈爰都走过来了,未来再有什么也都是小儿科,没人再能分开他们,这就够了。
易慎已经用“未来”向所有当时呈质疑态度的人证明了他的觉悟。
周云雁这次特地回来过年,就是为了女儿的婚事,祁家人今年必定是要上门的,她这个“不合格”的母亲也该合格一次。
她一定要亲眼监督,分毫较真,守好女儿此生一次的婚姻。
周云雁恢复往常那副幽默悠哉的姿态,旧话重提:“小伙子,当年的话我再问你一次。就是头破血流,倾家荡产,未来后半辈子你也只认圆圆一个吗?”
易慎的回答也一如既往。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