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欲连夜进宫。
可宗珏手底下人抓到的一个内侍却已经气绝身亡。
这内侍没有任何来历,也没有在任何宫殿中有过明确归属。
就这么凭空的出现,这是不是足以说明,宫中的确有大皇子余党的内应?
“可惜他齿缝里藏了一颗毒丸,侍卫还来不及卸下他的下巴便叫他服毒自尽了。”
宗珏一番思忖后,询问道:“薄然,你觉得需不需要将这具尸体悬挂出去?”
沈欲查验完尸身后,只淡声回答,“不必。”
他自然明白宗珏想要以此震慑幕后之人的企图。
“陛下连夜宣我进宫,这动静对于那人来说已经足够大了。”
“若特意悬挂,反倒有些故意之嫌。”
宗珏发觉自己心思再度被他猜透,不由莞尔,“也是。”
他低头,看向那具尸首,眼底毫无惧色。
只是眸底愈发晦暗,“亏得有薄然在,否则我这误打误撞才得来的皇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丢了啊……”
……
一些地方出现了差错,让知虞难免心生出了迟疑。
可时间很是紧促。
趁着沈欲休沐,知虞便又一门心思想要接近倚危阁。
她寻了各种借口,这回却觉自己再不能像先前进他房间那样急切,只得徐徐图之。
起初也只是借故好奇沈欲的书,便被他抱到了膝上,两人共看。
沈欲休沐日并不急着处理那些庶务。
可他看的书籍在知虞看来很是无趣。
待他随手换了本话本子来,可怀里的美人这回却看得入了神般,泪水涟涟。
泪珠流淌到下巴尖都毫无察觉,被沈欲捏起下巴时,人才恍然从书中回过神来。
男人眼神幽沉,却只是勾了勾唇。
知虞这才发觉自己很是失态,顿时脸热。
“我……我不看了……”
她只觉他在嘲笑自己,登时不肯再看。
沈欲却道:“你何故冤枉我?”
他哪里嘲笑她了?
知虞轻声道:“书里的人很可怜……”
他抚过她面颊的泪,似笑非笑,“有你可怜?”
“为了
书里的人也能哭成这样,比在榻上都还会哭……”
稍微狎昵的话传入耳中,知虞瞥见窗外仆人走动,顿时掩住他唇,脸红得不行。
“胡说……”
沈欲只得在她羞死之前住口。
用帕子替她擦去面颊泪痕,又拿来香膏重新替她揉在面颊上,免得泪水儿多了又让她面颊泛红,好半晌才能消退。
扯东扯西做出一番铺垫,知虞却并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企图。
她故意扯过桌角上的卷宗,拿来那些沈欲还未处置的庶务,缓缓道:“也不能一直看这些闲书消遣,可不能耽搁郎君做事……”
她有些心虚地开口,但见他没有反对,微微松了口气,便继续保持着与他一起看东西的状态。
只是这里头记录的事情中显然与方才杜撰出来的故事全然不同。
上面记明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以及事情发生的每一处细节都有做出标注。
这桩卷宗里记录下的则是一户杜姓人家。
事件的伊始是杜家二郎打死了杜家大郎。
在杜家二郎被判死刑后,杜家大郎才又突然间从外面死而复生回来。
事后又查出这杜家大郎原是杜家抱养来的长子,二郎才是亲生子。
杜家父母双亡后,二郎又因为打死大郎被判死刑。
于是杜家的一切财产便都理所当然落入了大郎手中。
期间一些线索指向这杜大郎也许是联合旁人设计陷害了杜二郎。
只是杜二郎已死,杜大郎也整日在家中养病不出,因此案件便一直悬而未决。
知虞看完这才心道他每日难怪都会很忙。
只随手翻开一桩的确都很费心神。
可这上面的批注却是沈欲让底下人暂且不察,还将那崔家大郎在简单刑讯后便无罪释放。
知虞不由询问,“这是为何?”
沈欲缓缓道:“因为杜大郎是个肥痴之人,整日只知遛鸟享乐,没有这样的头脑。”
背后帮他的人却必然是个精明人。
在这件事情成功之后,他必然会大为感激,而对方也一定会向他索要高昂报酬。
也唯有审讯过无罪释放,他们才会觉得这件事情彻底成了。
这样一来,幕后之人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揪出来。
知虞微微了然。
她心中却想着另一桩事,也许可以借着这些机会旁敲侧击,提醒沈欲?
可这些案子显然是不合适的。
于是接下来,她便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
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说出。
可也许是她那双雾眸看他的次数频繁了些。
又许是两个人挨得很近,他一低头薄唇便能碰到她的眼睫,她的鼻尖,以及她柔软的双唇。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便无意识拥吻起来。
风轻轻地吹,可唇舌间带来的慰丨藉让人灵魂都会发烫一般,让身子都开始融化发酥。
泪光莹莹的美人软得让人想将指尖深深腻入其中。
用来体面的衣裙反而成了碍眼累赘,阻碍了滚丨热相贴。
也阻碍了手掌方便地深入。
婢子来更换茶水时已经极力放轻了手脚,可还是惊动了夫人。
美人猛地清醒,好不容易挣脱开来,那婢子早就做完事情自觉退下。
知虞羞红着脸,沈欲却贴着她的耳畔喑声发问。
“为什么怕?”
绵软纤娇的身子揽在怀里几乎要被揉化。
她迷离怅惘的雾眸也勾得人想酥酥地融化在里头,溺于唇齿的滋味很是沉沦。
在他意犹未尽地捏起她下巴,知虞却忙微微拧开身,羞得脖颈都微微泛粉。
“再吻……天就黑了……”
她只得揽住他颈项,伏在他胸口微微喘丨息。
“我想起来一件事情……”
沈欲问:“什么?”
知虞指尖攥紧,微微垂眸道:“我觉得,当今圣上不像是个好人……”
也许可以诱导他,让他发觉当初的龙袍案其实是宗珏一手策划的呢?
宗珏根本没有他表面上看得那样纯良。
沈欲,他知道这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