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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仍在袖中颤抖着,他眼神浑浊,可裴寻芳看得出,他眼里含着恨。

裴寻芳再次提醒:“陛下,该开玉牒了。”

张德全跪行靠近,将那支云磬塞进了嘉延帝手中。

“叮……”

清脆的磬声响彻大殿。

裴寻芳满意地转身面朝百官:“开玉牒!”

一声令下,大学士杨泰之领着三位玉牒纂修官,捧着一只长长的紫檀白玉嵌漆盒上来了。

杨泰之慎之又慎地打开漆盒,郑重地捧出一本金绫封皮的家谱。

正是那记载皇族家谱的玉牒。

“姑姑,请吧。”裴寻芳朝宫令女官道。

那女官憋着气,不得不拿起诏书宣读起来。

“经查验,季清川为先皇后甄氏之子,生于三月初三酉时三刻,乃嫡皇子。李长薄为柳美人之子,生于三月初三酉时二刻,乃皇长子。当年阴差阳错,错认二子,致嫡皇子流落民间,现迎其归位,予以拨正。”

杨泰之颔首,提笔沾墨,正要落下,却听那大殿中央又骚动起来。

不知从哪冲出一名男子,蓬头乱发,连撞数人,跪倒在大殿中央。

“太后!臣乃钦天监监副!冒死相谏!”

“臣乃钦天监监副!冒死相谏啊!”

钦天监!

众人纷纷侧目过去。

相传前几日钦天监被东厂和锦衣卫一锅端了,一百二十余人全进了诏狱,生死不明。

这又从哪跑出来个监副?

宫令女官忙冲出来,问道:“下跪何人,何事相谏?”

“臣乃钦天监监副韦仪,臣有事要奏!”

太后扶了扶椅把手:“说。”

那人抬起头,遥遥指着苏陌,痛哭流涕道:“太后!这位嫡皇子实乃妖人!此人一出,必有血光之灾!是大不祥啊!若让他入皇家玉牒,我泱泱大庸国,危矣!”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这话若是旁人说出,必是要杀头的,可若是由测算国运的钦天监监副当着满朝文武说出来,那便不信也得信几分了。

“快快说来!”太后明显等不及了。

“十八年前,先皇后尚在孕期时,钦天监便已算出,其腹中之子命格有异,会招引邪祟,招来异世之魔,乱我大庸国运。此事由我钦天监一百二十三人联合署名上呈陛下,有奏疏可查。”

“竟然有此等事?哀家为何不知。”太后道。

“帝后伉俪情深,圣上压下了臣等的奏疏。可事实证明,钦天监的测算绝非耸人听闻。”

“先皇后分娩当日便遭遇刺杀,难产身亡,湄水之案牵连的官员更是达七十四人,被斩首、抄家、流放的达一千余人,此子一出,便是杀母夺命,血光之灾,是为大不祥啊,太后!”

殿中诸臣又躁动起来。

这其中不乏某些官员的好友、亲戚被当年案件牵连的,他们看向苏陌的眼光,变得不一样了。

这人在混淆视听,转移仇恨啊。

那监副又道:“数日前,钦天监高监正奉命与太医院一起为这位嫡皇子验身,高监正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中途无缘无故中了邪,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反常之举,随后惨死慈宁宫!高监正乃我大庸皇帝钦点的钦天监监正,临死前高喊,天道崩裂,生灵涂炭,整个大庸会为之陪葬!”

“此事太后、安阳王、各宫娘娘均亲眼所见,臣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群臣更加坐不住了。

那人又痛哭流涕道:“太后!陛下!就算锦衣卫将钦天监全部抓了,杀了,臣也要冒死相谏!此子不可留!不可留啊!就算太后陛下心存恻隐,也应将其发去皇陵,为李氏皇族守陵,切不可登明堂、入玉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