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位教授说:“现代医学都不敢这样说,你这样说有没有科学论据?”
另有人说:“肝脏是人体最大的排毒器官,而肝硬化又是一项全球性的多发疾病,目前现代医学的研究方向是换肝,你的逆转概念比换肝听起来更加稳妥,但是,你有实验成功的安全吗,有论证吗,能做大型临床实验吗?”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在电梯里就讨论上这个问题了。
而在林白青看来,她目前在内脏方面的研究,举止步于逆转肝功,因为中医主走的方向不是现代医学式的替换,而是修复,保养,所以它也叫治未病。
只要能逆转肝功,
调整相应的药物(),以同样的方式?()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能逆转别的器官。
这当然不是她发明的,而是一代代中医积累下来的经验。
只不过他们只是来一个病人治一个,即使治好了,也只留下方子,留不下证据,现在的她,能通过各种检查单据,数据单留下证据,并将它推向国际而已。
而传统的中医们在面对国际媒体时,总是喜欢带着花国人特有的谦虚,从实际出发,大讲特讲保养和治未病,但于逆转这个概念,却很少有人会提。
林白青也是在重生后才意识到酒香也怕巷子深,中医自己不宣传,不争取,桃子就会被别人摘走的道理的。
所以,她是把治未病换了一个更适宜于西方人懂的概念,逆转!
但其实从古至今,心肝脾肺,中医在内脏方面的治疗都可以称之为逆转。
只不过中医总是太谦虚,才会定个概念,叫治未病。
她笑着对Hopkins说:“我有大量的案例,足以证明我们中医确实可以做到逆转肝功,以及各种癌症放疗后的预后恢复,今天我们要对外发布的,也正是这两个概念,也将由它们开始,我们中医要开始谋求国际化的发展。”
Hopkins先生才刚刚了解了肝功逆转,关注的也是这个问题,还不知道癌症预后,这下他更感兴趣了,追着林白青问:“癌症放疗预后,那又是什么?”
别的中医教授们也不知道。
电梯里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问个究竟。
但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会场到了。
这就搞的Hopkins先生的好奇心欲发按捺不住了。
医学领域是在随着人类对自身的了解而在不断进步的。
但癌症是如今矗立在现代医学面前的一座大山,不,用大山都无法形容它的难。
它就好比是被锁死的,各种治疗手段,不论化疗还是放疗,不确定性太大了,而关于放疗和化疗的预后,现代医学都是寄希望于病人本身的身体,没有人做更深入的研究。
如果中医在这方面有研究,且有成功的案例,它在将来就能完美的配合现代医学。
那么,它到底是什么样的治疗方法,治疗手段,Hopkins迫不及待,现在就想知道!
……
虽然因为桥本十一要刻意压着办,谢绝了所有的公众媒体,只留他自家的媒体在场,但Hopkins本身就是杂志主编,所以《MEJM》亚洲区的记者会到场。
而Louis先生为了感激林白青延长了他女儿的寿命,也请了一帮国际媒体,前来见证中医的首次国际型论坛,他们是桥本十一所阻止不了的,此时也都到了,由Louis带领着,此时还没有进场,而是在场外,设于电梯口的签到处闲聊,其实也是在等林白青。
当电梯门开,首先,Louis先生的目光,关注点在林白青身上。
毕竟她帮他女儿免除了太多太多的痛苦,现在于他来说,林白
() 青就是他最尊重的人,没有之一!
而他所接到的信息是,这场论坛是由林白青来主持,召开的。
所以从他这儿看,林白青就是东道主,主办人。
当看到她,他立刻举起双手,开始鼓掌了。
……
这还是林白青头一回享受闪光灯,聚光灯,以及,被相机围绕。
而当她出场,Louis率先带头,带着一众人就开始鼓掌了。
Hopkins和Roderick先生看到Louis先生在鼓掌,当然也要鼓掌。
一帮港城的中医药系教授们虽然不明究里,但当国际友人鼓掌时,他们总得随着,就更不用说沈庆仪,楚青图他们了。
而穆成扬带的病人们中,像邓次方兄弟,几乎属于分文没花,就被林白青治好了病的,他们于林白青,还不仅仅是她治好了他们的病那么简单。
身患传染性疾病,他们在求医中受过多少冷眼,冷落,又犯过多少难,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林白青,每要针灸先拿自己试,传染性的肝病,她在诊脉时,如果不是自己的皮肤有破损,绝不戴手套,她不仅仅是作为医生在治病,而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挽救生命,这也是病人们最感激她的。
所以他们不但要鼓掌,一个个的,都有点泣不成声。
Mila女士在大声鼓掌的同时,还不忘给林白青打个口哨。
不过别看所有人都看着她,所以有人也迫不及待,想听她讲中医。
但直到此刻,林白青其实并不知道她能不能顺利的主持会议。
而给她自信的,是她对顾培兄弟,以及她的叉烧二叔楚青集的信任。
她相信阿水是楚青集带来的。
也相信顾培自有办法让桥本十一无法出席。
只有这两者兼备,会议才能由她主持。
……
说回眼前。林白青已经好久没见Louis先生了。
他在她拒绝接受他的投资后还愿意来给她站台,林白青当然要先跟他打招呼。
正好是会议快要开始的时间,就在她跟Louis先生寒暄时,另一台电梯开,一身青色西服,高高瘦瘦,头发花白,眼镜西服的桥本十从中走了出来。
而就在林白青看他的同时,桥本十一带着怨恨的,怨怼的,但又按捺不住欣赏和审夺的目光,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林白青今天当然盛妆打扮了一番,但也没有像想桥本十一所想的,刻意去凸显花国女性之美,穿中式旗跑,或者别的传统服饰。
她穿了一件别致的一字领棉麻质,无袖上衣,这件衣服可以用时髦和前卫来形容了,而它,极好的露出了她修长的脖颈,优美的锁骨,以及因为常年练功而纤细,但又结实的小臂。
它是件没有腰身的上衣,但林白青本身玲珑的腰身勾出微微的褶痕在腰间,反而衬的她的身姿格外玲珑。
而下身,她穿了一条类似裙装的阔裤,看上去简单
,但动静间却又有裙子的飘逸,要是穿上高跟鞋,这一套虽不中式,但也是极美的,可惜她脚上是一双平底鞋,这就显得她不是那么的高挑,纤细,让男性于她没有一种保护欲,这就不算绝美了。
但这一身衣裳,从上到下,衬的她利落而飒爽。
这就叫桥本十一的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因为她这身打扮太适合跟人打架了,真要双方图穷匕现,在会场上动起手来,桥本十一估计自己要派好几个保镖才制得服她。
为医了一辈子,桥本十一平心而论,其实在中医一行,女性因为天生的敏锐和洞察力,会比男性更加适合,也更容易有成就。
而在历史上,就有无数的女中医,成就都非常大。
不过社会是由男人掌控的,所以为医的女性们,她们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也注定只能做为男人的配角,甚至不会被载入历史。
林白青算是吃了时代的红利,也托了顾克教育有方,让顾培不是那么大男子主义,竟然把她推到了台前。
此刻,看着她被媒体,被业内人士围簇在中间,看那么多人围着她,桥本十一当然火大,急火不停的攻着心,叫他虽然吃了很多清心牛黄丸,也无济于事。
但他总觉得自己还是能掌控全局的。
毕竟这届论坛的名字是叫[桥本制业首届中医药国际论坛],会场的墙上贴的巨副海报上全是桥本制业的LOGO,虽是中文,但上面标的全是[汉方]二字。
这时,他想不到谁还能阻止他。
其实林白青也想不到,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可她也想不到,到底会出什么事。
而就在桥本十一准备进场时,侄子光泰突然急匆匆的从电梯出来,拦住了他!
……
桥本十一被光泰堵住了,而光泰,满头大汗,面如灰死。
看一眼叔叔,他欲开口吧,又闭嘴,再看一眼,再欲开口,又闭上了嘴。
要知道,光泰是桥本十一的侄子里最为得力的一个,什么样的大风大浪,脏活累活儿他都在干,跟桥本十一一样心狠手辣城府深的。
他怎么突然之会变的这么慌张。
当然,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光泰不可能这么慌的。
桥本十一此时还没有意识到滋事体大,哑声问:“什么事你慌慌张张的?”
光泰当然是用的日语,小声说:“咱们汉唐医馆奈良总部有人闹事,抗议。”
桥本十一心惊了一下,但依然没太当回事,只说:“报警处理吧,跟警署打好招呼即可。”
“报了,但是……”光泰磕磕巴巴,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说:“抗议者非常多,而且多大是年迈,且失明的老人家,总部的人看他们全是病人,没有太防备,结果就有人……”
“有人怎么了?”桥本十一问。
如果只是药物受害者来抗议,事情不算大,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是,要再发生别的事情,可就不妙
了。
光泰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如实说:“有人纵火,烧了总部。”
在他们本地的汉唐医馆是木式建筑,要有纵火,那烧起来可就没救了。
桥本十一从昨天见到林白青,再看到她一个个的,截胡了他请的客人,再到顾培戳穿他害死杞子,顾克的事,这两天来可谓一重又一重的打击,害的他吃了半包清心牛黄丸都按捺不住火气。
而桥本制业总部的汉唐医馆,就好比灵丹堂那座药堂本身,它已经存在一百多年了,它不仅仅是个药堂,它更是个文物陈列中心,是历史文物,它怎么能失火?
他失声怒吼:“一群废物!”又问:“火势控制住了吗?”
光泰也是个杀人如麻的狠话,发抖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磕巴着说:“因为是夜里起的火,而人员全被抽调到了这边,所以……”
眼看桥本十一眼睛都直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地面建筑全部夷为了灰烬!”
桥本十一顿感不妙,仿如被天雷迎头痛轰,他磕磕巴巴:“《小品方》?”
“烧了!”光泰说。
桥本十一已经失控了,声嘶力竭:“《金匮要略》?”
光泰不敢再说话,但他艰难的点头就意味着,也烧掉了。
“一片灰烬中,没有找到任何一本医书。”他说:“应该是全烧完了。”
“什么,《小品方》和《金匮要略》全烧了?”是桥本九郎,这老爷子声嘶力竭:“全烧了,真的全烧了?”
从《小品方》到《金匮要略》,汉唐医馆总部陈列着很多中医古籍。
就花国的很多老中医们,都经常慕名前去翻拍,以释其中意的。
那可全是他们一代代的祖辈们潜心收集来的,是他们家一代代人积攒下来的,辉煌的战利品。
结果他们在这儿办论坛,总部的古籍却被一把火烧完了?
想要申请国际专利,那些古籍是最重要的东西,竟然烧没了。
桥本十一想过本土会有示威者,会有抗议者,但没想到总部会失火。
而当总部失火,他最重要的家底都没了,主持召开中医药论坛的意义又何在?
这回他是彻底崩不住了,他的脚已经软了,在打滑,但他没有意识到是身体出了问题,以为是地太滑,他竭力的稳着身形,怒吼着脏话:“废物,蠢货!”
他想了想,又用中文尖叫:“肯定是楚春亭干的,那个卑鄙无耻的老贼!”
老贼没有来,是因为去抄他的老巢了。
狡猾的老狐狸,是他,肯定是他,曾经唆使一帮老头子打断了九郎的手,现在还是,纵火,他竟然纵火。
桥本十一再想了想,又骂:“Pio,顾培,你卑鄙无耻。”
但这跟顾培可没有关系,他甚至不在现场,骂他又有何用?
终于,桥本十一的目光落在林白青身上。
这时他的舌头已经不听使唤了,但他还
在徒劳,费力的指挥保镖们,嘴里在喊:“杀,杀!”
他愤怒之极。
他愤怒到恨不能像曾经他的祖辈那样,得不到就一把火焚了灵丹堂,将它夷为一片焦土。
他在此刻,心中只有杀字。
但其实在外人看来,此刻的他是发病了。
他双手乱抖,双腿打颤,眼歪口斜,口水不不住的,顺着嘴角往下滴,眼神随然狠吧,但是眼镜半滑,鼻涕乱飞,整个儿,就是一个突发中风的可怜老头儿。
桥本九郎倒比弟弟温和一点,也还控制得住情绪,眼看弟弟病了,当然得救他。
号召保镖们扶上人,急里麻慌,匆匆忙忙进了电梯,要往楼下送人。
对了,有个东西,到了此时欢此刻,就必须要用了。
那就是,灵丹堂49款的苏合香丸。
制药不但要看药物原材料,更要看制药的医生,以及各种药物的火候。
就好比厨师,一样的配料下,火候不同,烹调出来的食物味道也不同一般,同样的药物,同样的克数下,各种药材在炮制时的火候,也是只有制药人的一双手才能掌握的。
药性是差不多,但是只能治病的良药,还是救命的灵丹妙药,就在火候之差。
也许是因为顾明当时心情足够愉悦,也许是因为当时的他正值人生的黄金年龄,各方面都强,所以1949年款的安宫牛黄丸和苏合香丸,据说无一例失手,真正做到了一枚就是一条命。
而且只要吃了它,不论脑卒中还是心梗,都绝不会留下后遗症。
桥本十一是心梗了,属于凉开之症,所以要吃苏合香丸。
药一直跟着他的,如影随行了这此年。
在此刻,他也知道自己该要吃了,再不吃他现在就得没命。
他说不出话来,下巴磕打:“药,药!”
光泰帮他捏开蜡丸,但这没经验的毛头小伙子,并不懂中医,所以他竟然想要撕掉金箔再喂。
桥本十一虽然梗了,但人尚且还是清醒的,眼看光泰剥金箔,气的眼珠子都差点突出来。
还好桥本九郎有经验,夺了过来,连金箔一起送进了他嘴里。
这时他的牙齿都不听使唤了,还得九郎用手指捏碎了药,将它碾进去。
费力的吞咽着,桥本十一的脑海中想的当然还是杀杀杀。
他想,等他缓过来,只要他缓过来,他要不择手段,踏平灵丹堂。
他被扶下了电梯,他的意识眼看昏迷,但他求生的意志是那么的顽强。
他正在全心感受那枚传说中的灵药,能起死人的苏合香丸在他的身体里会怎样发挥功效。
作为一介中医,生死关头,他也好奇极了。
想知道中医用来救命的灵丹妙药,开窍剂用在病人身上,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刚出了电梯,他就看到一个老头,一个谢了顶,红眉毛,笑呵呵,躬腰缩背的瘦老头。
他的意识不太跟得上,所以他只是觉得眼熟,但没有认出来对方来。
不过他还是死死的盯着那个红眉毛的老头,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跟对方很熟悉才对。
走远几步,他看到那老头的全身了,他颇有些仙风道骨,一手柱着拐杖,一手玩着两颗核桃。
骨碌骨碌,那核桃相互磨擦,发现一阵阵轻盈的声响。
但是不对,那好像不是核桃,而是蜡丸的声音。
所以他手里拿着玩儿的不是文玩核桃,是两颗药用蜡丸。
而终于,在意识即将昏迷之前,电光火石间,桥本十一想起他是谁了。
他临近昏迷的大脑中,那个人伴着恐惧和愤怒,憎恨一起,浮现出来了。
那是他的敌人,他的劫难,他的黑白无常,楚春亭。
那老头终于来了,是想来索他的命的吧。
桥本十一可不怕他,他意识都快没了,但他还觉得自己还能跟楚春亭好好斗一斗。
不过楚春亭手里拿的是什么,怎么看上去那么像是苏合香丸?
那他刚才吃进肚里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