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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9 章 番外一(2 / 2)

但这些复杂的情绪并不足以让他抛开一切成见,孤注一掷地迎娶她。

宴安虽已二十九,这个年纪在男子中不算小。但这个年纪在当代的婚恋市场上,依旧是紧俏的。尤其是宴安有这等才名,是当今皇后的亲传弟子。相貌才学都是绝佳,想嫁给他的人依旧多的犹如过江之鲫。

修长的手指点在桌子上,哒哒哒的发出清脆的响声。宴安皱着眉头,久久拿不定主意。

“公子,可是要给家中回信?”宴安的书童是打小就跟着他的,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熟悉。宴安一皱眉头,他便猜出来他的想法。

“且再等等。”虽说老师并未承认刘家的血缘,但薛姑娘确实是老师的亲姐姐。

若是他想求娶,这是在忤逆人伦。

思及此,宴安的脸色骤然变青。意识到自己说着不愿意放下成见迎娶薛泠星,其实早就在打算迎娶她,宴安的心情变得极其复杂。

“罢了,”宴安郁闷地吐出一口气,“研墨吧。”

书童不知他心中百转千肠,闻言应了一声,赶紧过来研墨。

宴安思索了片刻,提笔才给家中回了一封家书。

娶妻一事,暂时不急。都已经拖到这个年岁,再等一段时日也不碍事。他始终下不定决心,能否做到放下一切成见迎娶薛泠星。倒不是说宴安看不起薛泠星,而是他这人比较现实。他读过太多书,通晓太多世情。太清楚人的本性是软弱且荒唐的。今日他可能会因为一时冲动,满腔热血地迎娶了薛泠星,他日热情褪去该如何?他又能否做到始终如一?

他不是很

确信,也不会擅自不负责任的去做决定。

宴安心中思量许久,想着再等看看。若是要迎娶薛泠星,至少确定他不会后悔。

不过很快,有些事等不及他思量。

宴安本想再等个一年,若他对薛泠星的这股冲动始终不曾消退,他便着手排除困难迎娶她。结果翻过年后,王姝突然把他叫到跟前,阐明了要将江南试验田整个交到他的手中。

“……老师这是要离开?”消息来得太突然,宴安有点震惊。

“对。”这是王姝思索了一个冬天的结果。虽说这个冬天她差点被萧衍行这家伙交公粮交废了,其实她的脑子也在思考专攻小麦杂交一事。确实如萧衍行所说,不能只管南方不管北方。

王姝于是将自己想要专攻小麦杂交一事告知了宴安,宴安沉默了。

他虽不曾在后世经过系统的教学和耳濡目染的熏陶,但跟着王姝从凉州到京城,再从京城到江南这六七年。以宴安的资质,早已将一些知识融会贯通。跟王姝朝夕相处的这些年,他更是明白王姝的心思。麦的习性便是适合北方,若为了研究小麦杂交,确实需要回京城。

“怪不得老师让学生做今年的实验计划,老师这是相信我能独当一面了?”

宴安跟着王姝这些年,虽然小范围地实践过自己的实验计划,但并未掌管大规模的杂交水稻。尤其江南试验区要保证为各地农科属供良种,事关重大。

“当然。”王姝对宴安是绝对有信心的,“你足以应对。”

宴安心中涌动着一股别样的激动,也有一种特殊的被认可的感动。既然王姝相信他,他便愿意以性命为誓,担下此等重任。

宴安接下这任务后,激动得仿佛打了鸡血似的忙碌了起来。

不过随之而来的,除了是事业上的忙碌,他意识到另一桩事儿。若是王姝要回京城,那么因王姝而借住在江南的薛泠星也会走。她不可能再如这般住在别庄,更不可能等王姝走后与他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

薛泠星要走了。

看着王姝的行李一件件装车,而薛泠星的院子也在收拾。宴安忽然清晰的认知了这件事。而,她若是走了,他们这辈子还有再见的一日吗?

宴安不知道。天高水长,很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

因为独挑大梁兴奋了一个正月的宴安忽然笑不出来。在王姝预备启程回京的这一日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他忽然起身去敲响了隔壁院子的门。

开门的是薛泠星的贴身丫头。虽说薛泠星什么都没说,但身为贴身丫头,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家主子在想什么。因为清楚,所以看到宴安才会惊喜。丫鬟一双眼睛亮的出奇,她都顾不上夜里一个尚未成婚的男子敲门是如此的不规矩,竟然高高兴兴地去屋里回禀了。

薛泠星这段时日心情是格外的忧郁。她虽说已经告诫了自己,此生已经没有可期盼的。心却还是会不受控制地追随它想追随的人。哪怕无数次暗中斥责自己不知廉耻,竟然倾慕小辈。薛泠星还是

为即将离开江南,与宴安相别伤怀。

她已经连着好几日食不下咽,寝不安眠了。这个时辰她烦恼的睡不着,起来点了灯,坐在灯下翻看诗集。看了几行,实在是看不进去,又去翻看食谱。

是的,自从知晓王姝和两个孩子嘴馋以后,薛泠星便热衷于琢磨吃食。

或许她是有那么点天赋在的,从未认真学过厨艺的人,靠着这股心意愣是把厨艺给磨炼出来了。如今薛泠星会做很多菜色,一些比较难的点心也会做。她擅长动手又愿意下功夫去研究。为了叫王姝和孩子们能喜欢她做的吃食,她手边会习惯性地放一本食谱。

这时候食谱才翻看两页,就听见走廊上急匆匆的脚步声。

薛泠星烦躁地抬起头,就看到贴身丫鬟合慧嘴角挂着奇怪的笑意,贼眉鼠眼地跑进来。

薛泠星眨了眨眼睛,不知她这是怎么了:“何事跑这么急?”

“姑娘,”合慧激动之下声音有些飘,刚要说,意识到太明显了。忙将嗓音压下去,“是有客人。”

“客人?谁?”薛泠星抬头看了眼窗外,窗外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寒春的时节依旧是冷的,今夜好似还有雪。哪位客人这个时候过来?

“宴公子。”

“谁!?”薛泠星眼一瞪,以为听错。

“宴公子。”合慧嘴角抿着笑,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如今人在院子外头站着呢,姑娘可要请人进屋来?”

“他在外头站着?!他为何会在我的院子外头?”薛泠星心脏一瞬间跳起来,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她觉得奇怪,但是又很惊喜。一种奇怪的情绪纠缠着,她顿时忘了那些繁文缛节,“你还愣着作甚?将人请进来啊。天儿这么冷,站久了可是要冻坏的。”

合慧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薛泠星握着食谱坐立难安,又忍不住高兴。她合起书站起身理了理衣裳,想想,又去梳妆台拿起梳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等她快速收拾好,宴安在合慧的引领下进了屋。

屋中灯火摇晃,门打开着,一阵冷风窜进屋内,吹得烛火晃动得仿佛水波。

“宴公子。”薛泠星暗中稳住了,客气地与他见了一礼。

宴安早已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不该深更半夜上门的。但一想薛泠星明日许是就走了,他便知晓今夜不得不来。若是不来,怕是这辈子都有缘无分。

思及此,宴安缓缓地躬身回了一礼。起身又文质彬彬地笑了:“薛姑娘,会下棋么?”

“嗯?”

薛泠星没想到他大半夜来找她,是为了下棋。虽搞不懂他想什么,但还是很诚实地点点头:“会。”

“那么,手谈一局?”

薛泠星眨了眨眼睛,让合慧把棋盘摆上:“请。”

两人坐下来,还当真便下起了棋。

宴安的棋艺是十分高超的,很多年都难逢敌手。当然,萧衍行除外。这位帝王跟一般人不一样,他什么都能做的最好。此时宴安与薛泠星下棋,本想着让她几子,再顺势地提出自己的想法。结果棋子一落棋盘,宴安才发现,薛泠星看着不显,其实是个棋艺高手。

“献丑了,”薛泠星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棋艺是被家兄磨炼出来的,家兄擅长对弈。”

薛霁月,宴安听说过。又是一个少年成才的厉害人物。

宴安点点头,当真平心静气地与她对弈。

两人你来我往,一盘局杀了半个时辰,难分胜负。宴安原本下着不走心,到后面真心与她下。倒是酣畅淋漓,好一番快意。

许久,薛泠星以半子落败,宴安勾起嘴角笑了。

“薛姑娘,”宴安不觉得自己全力以赴与薛泠星下棋有多不妥,“既然宴某赢了,给个彩头如何?”

“彩头?”薛泠星一愣,顿了顿,点头,“宴公子想要什么?”

“一纸婚约。”

“?!!”薛泠星差点没吓傻,“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纸婚约。”宴安抬眸凝视着她,“薛姑娘,若不嫌弃,与我成婚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