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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情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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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喜欢殿下了!我恨死殿下了!

倘若秦骛没有重生,他只会以为扶容说的是六殿下或者太子殿下,大概率不会往自己身上想,只会当扶容是在说胡话。

但倘若秦骛重生了,那就不一样了,他会听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还会反应剧烈。

同样的。

如果扶容没有重生,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同太子殿下与六殿下交好,怎么会恨他们?

他恨的只能是另一个殿下,那也就意味着……

他们是一样的。

秦骛抱着扶容,手臂紧紧地箍着他的腰,把他按在自己怀里,不让他逃走。

秦骛的双眼翻涌起墨绿的波澜,他捏着扶容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盯着扶容,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扶容,你再说一遍。”

扶容身上发热,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他尽力抽出一丝清明的思绪,强撑着睁开眼睛,看着秦骛。

只一瞬,便足够扶容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秦骛脸色铁青,目光阴鸷,周身气势简直要将这座破庙掀翻。

扶容在他的威压下说不出话来,又被高热折腾得没有精神,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只这一眼,扶容便已明了,秦骛也反应过来了。

他们都太了解对方。

从初见时,冷宫前匆匆一眼,他们就在怀疑对方。

只是后来扶容害怕躲避,秦骛满腹算计,都不愿深思,竟也维持着古怪的默契,谁都不试探、不追究。

他们各怀心思,反正现在这样就很好,已经重新开始了,没有必要提及前世。

可是现在……

扶容烧得厉害,混淆了前世今生,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秦骛又逼迫他说喜欢自己的话。

他不想说,所以他加了一个“不”字。

后来他隐约反应过来,半分清醒,半分混沌,电光石火之间,想要试探秦骛。

扶容朝秦骛哭喊着说完那句话,就彻底昏过去了。

秦骛抱着他,看着他眼角挂着的泪珠,忽然回不过神。

扶容和他一样吗?

扶容也是重生的?

扶容……恨他?

扶容晕过去之前,手上还保持着要推开秦骛的动作。

想来是恨极了他,以至于生了病,迷迷糊糊地看见他,都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要离他远远的。

秦骛却没有推开扶容,反倒拉着他的手,一把将他重新拉进怀里,把他抱得更紧。

因为身形高大,秦骛几乎把扶容整个儿按进怀里,完全笼罩住他。

秦骛想找点事情来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时间却手忙脚乱。

他抚摸着扶容滚烫的脸颊,拿起帕子想给他擦一擦,又想把地上的水囊捡起来,再给扶容喂两口水。

他一只手抱着扶容,另一只手忙活着

这些事情,却又一次打翻了帕子。

扶容生病了,他得帮扶容,让扶容舒服一些,他得……

可是扶容恨他,扶容恨他……

秦骛的脑子里只剩下那句话。

这破庙四面八方都透风,狂风从四面八方朝秦骛涌来。

风声呼啸,有如恶鬼缠身。

每一只恶鬼,都重复着扶容的那句话。

——我恨死殿下了!

秦骛抱紧扶容,像一头重伤的野兽,稍稍弓着脊背,喘着粗气,胸膛起起伏伏。

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扶容,捂住他的耳朵,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秦骛低下头,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在扶容的肩窝里。

天渐渐亮了,火堆渐渐熄灭。

属下们背过身,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不敢回头看,只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古怪的声音。

像是野兽的哀鸣,含混不清。

秦骛贴在扶容颈侧,在扶容耳边祈求:“扶容,别恨我,别恨我。”

*

天色擦亮,雨势转小。

六安山山脚下,六皇子和林意修在侍从的陪同下,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没多久,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六皇子眼睛一亮,往前跑了几步。

“大哥!”

秦昭带着一小队人马,马蹄溅起地上的泥水,一路狂奔而来。

因为是半夜收到的消息,秦昭连蓑衣也没披,半夜催开城门,就这样冒雨赶来,头发没有束好,衣裳也已经半湿。

秦昭在六皇子面前停住,迅速翻身下马。

“如何?”

六皇子道:“刺客还没抓到,再加上雨太大了,父皇已经下令拔营,所有人都撤到了附近的行宫里。”

秦昭瞧了一眼,他们身后的营地里,除了禁军,再没有其他人,应当是全部撤走了。

秦昭稍稍松了口气,又问:“那扶容呢?”

一提到扶容,六皇子就忍不住红了眼睛:“扶容为了救我,穿着我的披风,独自引开刺客,现在还没找到。”

秦昭脸色一变:“还没找到?”

六皇子点头:“猎场太大了,我派人进去找,只救回来几个侍卫,没找到扶容。”

林意修道:“殿下,五皇子也在猎场里。”

秦昭颔首:“好,正好雨也小了,孤亲自带人进去找。”

*

破庙里。

扶容受了惊吓,又淋了场雨,后半夜发作起来,浑身烧得滚烫。

秦骛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死死地抱着扶容,不许其他人靠近,旁人一靠近,他就像被入侵了领地的野兽一样,双瞳变色,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属下们只能把手帕、药草都放在秦骛手边,让他自己动手。

秦骛抱着扶容,用浸了冷水的帕子给他擦擦脸,敷在额头上。

秦骛又用干净手帕包着

药草,揉碎了,挤出点药汁,兑在清水里,喂给扶容。

扶容喝不了,秦骛又按着他的脑袋,用老法子渡给他。

只是这回……

秦骛尽力放轻动作,不吵醒扶容。

他害怕,他害怕把扶容吵醒了,扶容会说……

他恨殿下。

秦骛再也不想听见这句话。

他时刻留意着扶容,希望他不要在这时候醒来。

兑了药汁的水有些苦涩,秦骛把最后一口渡给扶容,便同扶容分开了,没有多余的动作。

扶容软软地靠在他怀里,脸颊微红,已然好些了,只是人还没醒。

秦骛抱着他,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让他把水顺下去。

秦骛瞧着扶容的脸,越发将他抱紧了。

不可能,要他放手,绝不可能。

秦骛强忍下心脏刺痛的感觉,平复心情,开始梳理现在的情况,重新谋划。

扶容和他一样,是重生的。

扶容记得前世的事情,扶容还在生气,扶容还恨他。

难怪扶容总是避着他,不肯做他的伴读,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跟他接触。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才和前世不一样了。

他应该早些时候就看出来的,只是他不愿意细想。

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让扶容也重生,带着对他的恨意重生。

他想弥补扶容,他想对扶容好,也完全没有机会。

不要紧,秦骛安慰自己,起码他弄清楚了扶容不喜欢他的原因。

扶容恨他,是应该的。

秦骛想,他再想办法,马上想办法。

秦骛引以为傲的、装满阴谋诡计的头脑,却在这时忽然失灵了。

他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留住扶容,让扶容不再恨他。

秦骛抱着扶容,从天黑坐到天亮。

秦骛试了一下扶容的额头,察觉他身上的烧稍微退了一些。

秦骛松了口气,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他知道扶容是重生的,可是……

扶容并不知道他是重生的。

秦骛眸光一亮。

扶容方才烧得糊涂了,只怕是把他当成了前世的秦骛。

扶容恨的是前世的秦骛,他……

虽说他就是前世的秦骛,但是……

但是他可以装,装作没听见扶容的话,装作没有反应过来。

他不是前世的秦骛,前世的秦骛和他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前世的秦骛狂妄自大,随便挥霍扶容的喜欢。

那不是他,他会很珍惜扶容的爱意的。

他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样办。

秦骛下定决心,想要亲一亲扶容的唇角,最后却只用拇指按了按他的脸颊,别的什么都没做。

他得装得温和端方,和前世那个疯子一样的狗东西划清

界限。

秦骛果真是疯了,他疯起来,连自己都可以不认,还能把自己喊成“狗东西”。

秦骛抿了抿唇角,收敛了周身的气势,抱紧了扶容。

没关系,他会假装的,他不做秦骛也没关系,他只要扶容在他身边。

他不放手,他绝不放手。

正巧这时,窝在他怀里的扶容咳嗽了一声,睫毛动了两下,看模样是快醒了。

秦骛松了松抱着扶容的手臂,努力伪装成温和的模样,低头看他:“扶容,你醒了?”

扶容还有些晕乎,抬起头,看见他,刚准备开口,就被秦骛打断了。

“喝点水,吃点东西,雨小了,我们马上回去。”

秦骛转过头,拿起水囊,把面饼掰得碎碎的。

扶容蹙了蹙眉,努力回想自己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幕。

他大喊着“我恨死殿下”了,秦骛则神色阴沉,让他再说一遍。

他以为秦骛明白了。

他现在怎么又变得这么温柔?

自己晕倒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秦骛将面饼掰碎,递到他唇边,低声哄他:“先吃一点。”

扶容下意识张开嘴,衔走一块面饼。

怎么会这么奇怪?

秦骛又给他喂了一口水,试探着问他:“扶容,你还记得,你发热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吗?”

扶容微微抬眼,想了想,摇摇头,轻声道:“不记得了。”

秦骛仿佛如释重负,笑了一下,继续喂他吃饼:“你什么都没说。”

他像是强调什么一般,重复了一遍:“你什么都没说。”

秦骛的内心无比强大。

说难听点,就是他这个人没脸没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上一瞬还是那个模样,下一瞬就能变脸。

扶容嚼着面饼,腮帮子鼓鼓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