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头已经传来打耳光的声音,还有春杏声嘶力竭的哭喊。冷氏气得拿手指着沈宜织:弟妹,便说她是公中的,如今也是在我院子里,有什么不是你告诉我,我自然会教训,几时轮得到你做弟妹的来越俎代庖了?
嫂子会教训她?沈宜织讥讽地一笑,若没有嫂子方才的话,我瞧着这丫头还没那么大胆敢教训起柔姐儿来。姐儿该怎样不该怎样,轮得到她说话?嫂子若觉得我教训得不是宝兰,把那丫头送到夫人眼前去,请夫人处置罢。
冷氏心里咯噔一跳,想起大年夜晚上她和张氏婆媳两个想着趁机夺侯夫人管家权的事儿,顿时虚了道:这点儿小事,何必去惊动大伯母。这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确实该教训。只是她这会儿也该长点记性了,弟妹看我面子上,就饶她一遭儿罢。
沈宜织没搭理她,低头向郁柔道:你是咱们府里嫡枝大房的嫡长女,哪个奴才再在背后说你什么,就叫兰草掌她的嘴!好好的姐儿,轮得到奴才们来嚼说不成?
冷氏在旁边听得脸颊上肌肉都要抽搐起来。沈宜织这一口一个奴才的,听起来不光是说春杏,似乎还影射着她呢。原想着沈宜织生了个女儿底气自然不足,万没料到竟比从前还长了脾气。
沈宜织看郁柔似懂非懂地点了头,兰草倒是露了领悟的表情,觉得今天把冷氏的脸面也踩得差不多了,想必能安生几天,这才抬头笑了笑:既然大嫂替她求情,今儿就饶她这一遭。宝兰,叫不必打了,送回大嫂院子里去罢。其实二十记耳光这会儿也早该打完了,白给冷氏一个虚人情罢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平北侯府世子嫡次女的满月宴摆得不小,可是有趣的是,请人的帖子都是世子的,而不是平北侯的。颇有些人嬉笑着问平北侯,平北侯倒是平和地一笑,给了一个众人都没料到的回答:我年纪也大了,早晚这侯府都是他的,如今也该叫他学着自己做些事。既是他的闺女,自然用他的帖子。
这话的意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说平北侯已经有意后退,让郁清和代表侯府出来走动,甚至可能要把爵位也给他了。说起来平北侯也是知天命的人了,让爵也不算早,但京城里谁不知道前几年平北侯府对于立谁做世子还犹豫不定呢,如今这才几年就已经尘埃落定,实在是够快的。
侯夫人坐在席上,虽然是满面堆笑跟客人寒喧,耳朵却竖得直直的,只要听见一个侯字或世字,就怀疑有人在讲郁清和要承爵的事儿,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如今她真是后悔莫及了,当初说了洗三不大办,瞧着郁清和和沈宜织乖乖应了,心里还欢喜,觉得这生了一个女儿,总算将两人的气焰压下去了,因此就想着再接再厉,索性满月也不大办了,叫外头人都知道,侯府实在不待见这个孙女,更不满意沈宜织。可谁知道,这夫妻两个不声不响的,竟然就拿了郁清和的世子帖子到外头请人去了,以至于有人问到平北侯面前时,平北侯为了侯府的名声,竟然拿出了这么一套说辞,等于承认了郁清和这个世子之位是固若金汤。更可恨的是,平北侯回头就对她发了怒,这一下新账老账一起算,从前的情面也讲不得了,平北侯直截了当地对她说:既然日后是世子出面走动,这个家当然也该由世子夫人来当,你年纪也不小了,就专心给两个女儿置办嫁妆,等着送她们出嫁了,就好好享清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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