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倒便宜了沈宜织。那些平辈的女眷们自不必说,就是有几位辈份较长的,因为有刘夫人在,也能一一引见。沈宜织从前当医生的时候,那是天天要跟病人打交道的,因为生病而脾气古怪的病人她没少见,虽不敢说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那察颜观色套近乎还是会的,加上她的世子夫人品级摆在那里,并没有几个人像尚书夫人那样,看不顺眼就直接开喷,因此真是如鱼得水,跟来客们打成一片。
侯夫人在一边瞧着,心里那个不舒服就不用提了,只得多跟尚书夫人说话,拿女儿即将嫁入好人家来安慰自己。
说了几句话,那边张氏由冷氏伺候着过来了。虽说郁二老爷是不大光彩地丢了官,但因为那挪用银子的事儿掩饰了过去,外头知道的人没有几个,只道是他身子不适一时没有再授实缺,因此对张氏还是十分客气的,入了座便有人笑道:这位姑娘瞧着眼生,是哪家的?
跟在张氏身后的正是张芊了。打从她住进来,沈宜织还只是进门那天礼节性地见了一下,当时风尘仆仆的模样都没怎么看清楚,现在借着机会也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然生得十分秀美,兼且有那么一股书卷气,举手投足都还大方,跟张氏真是天差地别的。
冷氏笑道:这是母亲娘家的侄女儿。张芊今日这打扮是她亲自给挑的,张芊人生得秀丽纤弱,皮肤又白净,穿了湖蓝色的长罗衫,腰里系一条月白色宽带,直显得如一泓清流一般。冷氏还记得当初韩姨娘是怎么得郁清和欢心的,因此刻意照着那个路子去打扮张芊,果然是颇为出彩,引得座中有几家太太夫人都多看了几眼。
张氏也一直注意着呢。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愿侄女来做妾,但看来看去,有几家门户高些的夫人一听张芊是张家人,便将目光移了开去,显然是看不上张家的门第;剩下几家有些兴趣的,也无非是官卑职小,跟张家仿佛,张氏又觉得看不上。不由得心里暗叹一声,打起点精神跟众人寒喧起来。
刘夫人生性直爽,却并不是迟钝,捉着空儿便低声向沈宜织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都带着娘家的侄女外甥女,你可要当心些。
沈宜织不由得嗤地笑了一声。可不是么,孟玉亭到现在还在侯府住着,这会儿又来了个张芊,心里打的都是什么主意呢?
真想不明白,好好的姑娘,怎么就舍得呢?这做妾到底有什么好?即如韩青莲这样儿的,父亲也是正四品的官员,倘若嫁个低些的门户做个正房奶奶有多好?现下做了妾,再说是什么贵妾,到了正室面前也是个半奴半主,有什么趣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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