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爷回来孟玉楼想到郁清和走之前的怒意,不觉有些心虚。
人是夫人发落的,又不关奶奶的事。何况红绫自己嘴不好,确实也曾咒过秋姑娘肚里的孩子,如今也算咎由自取,爷也怨不着奶奶的。
孟玉楼也是这般安慰自己的,但无论如何,一想起今晚沈宜织侃侃而谈的模样,就觉得心里发虚,胸口像堵了一团气,死活也睡不踏实。
浑浑噩噩过了一晚,孟玉楼早上起来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兰草见她脸色蜡黄的,担心得不得了,赶紧到小厨房去吩咐煮一碗奶奶平日最爱吃的鸡汤火腿干丝来。孟玉楼恹恹地坐着,干丝端到眼前,她一眼瞥见汤面上漂浮的一层油花,顿时就一阵恶心反胃,转头便吐了。
这下倒把兰草吓了一跳,赶忙把碗推远些,上来替孟玉楼抚背顺气,连声问:奶奶怎样了?可是哪里不好?
孟玉楼干呕了几口,稍微舒服了些,扭头看见桌上有陈醋拌的五香大头菜,便道:挟些那个给我。连吃了几筷子,方觉清爽了,舒了口气道,今儿这菜拌得不错,那油腻的搁远点儿,倒是这个酸酸凉凉的好。
兰草觉得有几分古怪。孟玉楼虽是南边人,却不大爱吃酸,平日里这拌的凉菜只动一两筷子也就罢了,今日怎吃这许多。不由犹豫道:奴婢看请个大夫来瞧瞧罢,奶奶这样儿跟平日里不大一样呢。
孟玉楼皱眉道:那边刚闹出小产的事来,我这边就请大夫,叫人怎么想。
兰草才不管那边闹什么:奶奶的身子重要,管那边做甚。一个作死的奴婢罢了,还敢碍着奶奶请大夫么?说着便去吩咐小丫鬟们请大夫。孟玉楼见她这样,也就不拦着了。
正房奶奶身子不适,姨娘通房们少不得都要过来问安伺候,大家团团坐在厅里,看大夫隔着屏风给孟玉楼诊脉。片刻之后,大夫起身拱手笑道:恭喜奶奶,这是喜脉,奶奶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哄的一下,厅里乱了营。
孟玉楼是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兰草一叠声地念着佛,扳着手指头算日子。韩姨娘低头说着恭喜,手却在袖子里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手帕,指甲隔着帕子都要掐到掌心里去。香苹是大声笑着,一边向孟玉楼道喜,一边连声说要去给侯爷和侯夫人报喜,整个厅里乱糟糟的,大夫几次想说话都被一干女人们的声音压了下去。
沈宜织一直冷眼看着,见兰草是真正地高兴,瑞草却先是怔了一怔,随后才又是道喜又是恭维,心里不由得开始琢磨。看看大夫一脸无奈地站着,便上前提高了声音喝止大说大笑的香苹:大夫还有话要说呢,香姨娘过会儿再道喜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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