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蓦地低下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终是没忍住,略带了几分哭腔道:丹榴姐姐,你说我也不过是个奴婢,奶奶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秋姑娘有气何苦发在我身上?见了这些料子就先哭起来,说欺负她身份低,怎么说肚子里也是怀着爷的骨肉,怎么就只配用些边角料子?吓得我不轻。大夫都说她有些动着了胎气要静养,她这样哭哭啼啼的,万一肚子有什么不好,我可怎么当得起这罪名呢?
丹榴想起秋晴方才要粥要汤的模样,心里也不舒服。只是侯夫人吩咐过她要好生照顾着,不得不劝道:听说有了身孕的人脾气都大。你放心,谁都知道你是个老实的,且忍过这些日子就算了。
紫苏揉着眼睛道:我倒没什么,不过是个奴婢罢了,受气也是应该的。可姐姐你是夫人身边出来的,又是给了爷的人,跟秋姑娘有什么两样,却也要去伺候她她不曾对你使脸色罢?
也没什么。丹榴心里又何尝舒服,嘴上却道,说是来伺候爷的,其实奶奶挡在头里,爷也没看中我,我也不过是个奴婢罢了。
紫苏忿忿道:若论身份,她不过是个官奴,比咱们还低些呢。不过是因着肚子里有了姐姐你哪里不比她强,性子又好,如今却成了她使唤的人,我就为姐姐不平!如今她刚有了身孕便这般拿乔我听说一天都要汤要水的不停歇?若将来真生下了小少爷,怕这院子里都放不下她了。
说到拿乔,丹榴便叹了口气:也不是我不耐烦伺候,实在是三言两语将方才的事说了说,还不是芬儿受气。可怜一个刚提拔上来的小丫头,厨房的人哪里会给个好脸色。她与香苹虽是姐妹,脾性却厚道得多,心里只可怜芬儿,跟上这样不省事的主子。
紫苏也跟着叹气:姐姐这份厚道实在是难得,那秋晴但凡有姐姐一半,也不会如此刁钻折腾人。
也罢。丹榴不愿再提这些事,回头我去向夫人禀一声,另外拨几两银子出来给厨房,也免得小丫头们两头受气。
可是奶奶听了会喜欢么?紫苏压低声音,担忧地看着丹榴,这总是在爷的院子里,万一奶奶不欢喜,又不能对秋晴撒气,却把气发到姐姐身上怎么办?
丹榴叹道:那也只有受着了。这总是爷的子嗣,做奴婢的受点气又算什么。
紫苏拉着她的手道:姐姐实在是厚道人,只是也要为自己今后想想。就是姐姐再伺候得周到,她也未必承姐姐的情。姐姐不比我们,将来往外头寻个老实人嫁了就是。姐姐是夫人明着赏给爷的,若说往外嫁,奶奶为着名声怕也不能许的,可若是
丹榴心里明镜也似的。似侯府这样身家的爷们,哪个没有几个通房妾侍?自己放在房里,尽管郁清明碰不着,外头说起来也是孙氏的大方,到最后只苦了自己。她不觉愁上双眉,长长叹了口气:妹妹好心我都明白的,只是我一个奴婢,是生是死还不是主子说了的算?罢了,我在秋晴那边儿半日倒也乏了,趁空儿回去靠靠养养神。
紫苏起身送了她出去,送到院子里,恰见小丫鬟芬儿哭丧着脸回来,便立住了脚道:这是怎的了?怎这般模样,哪里受了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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