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堂是美术课。老师姓冯,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老师,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长相自带几分严肃。
“迟到了,连敲门说‘报告’两个字都不会吗?”冯老师看了一眼穆泽,又顺带把全班学生都扫视了一圈,“你们是觉得美术课不重要,所以可以随便对待,是吗?”
“冯老师,不是的!”小榆急急地替穆泽分辩,“穆泽、穆泽不是故意的!他不会说话……”其实说出这个事实之前她有点纠结,怕就这样讲出来,穆泽反而会不好受。可是不解释又会让他被老师误会,所以最后她还是说了实情。
“你就是那个……”显然,冯老师也听说过穆泽的情况,刚才或许是一时间忘了。“咳,你进来吧。”
穆泽坐下后,小榆轻轻用食指点了点他放在课桌下的手背。
他开始还不知其意,只是下意识地扭过脸去。直到她洁白的小手在桌下比出“对不起”这个手语时,他呆住了。
“就刚刚三分钟里学的。”她把桌洞里的手语书向外抽出了一角,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聪明吧?”
他点点头,紧接着,又温柔地摇摇头。
小榆以为她嫌她不够聪明,便不服气地要拿本子和笔和他辩。穆泽却抢先一步打开自己的本子写道:
你很聪明,但你不需要说“对不起”。我本来就不会说话,你说得又没错。
小榆怯怯地写道:我只是不想你难过。
穆泽:我就是难过也不是你的错呀。
小榆先是写了一个大大的“不行”,可能是觉得还不够强调,又加了一个加粗加大的感叹号。
穆泽想,如果他还可以笑,他此刻一定笑得龇牙咧嘴了。
他想,也许以后他还是免不了会有难过的时候,只是应该会减少很多很多。
也不知道是自己心虚敏感还是真的接收到了冯老师投来的注视,他飞快地写了一个“好”字后,放下笔,冲小榆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二年级美术课的内容很浅,又是这学期的第一堂课,无非是学习调水彩颜料,观察两种颜色融合后产生的变化,然后用吸管吹画,最后用毛笔对吹出来的画面进行添画。这些对穆泽来说早就是小菜一碟,他爸爸自己就是美术老师,很小的时候,就在家有意无意地教他画画、做手工,虽然谈不上系统学过,但无论基础还是天分都比普通的同年级学生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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