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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江南沈氏(一)(1 / 2)

宋小河看见他的瞬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搭在剑柄上的手一下就松开了。

难怪苏暮临方才就一脸愁苦,原来是已经闻到了门外沈溪山的气味,知道来人是他,所以才这副德行。

白日里才说了沈溪山的坏话,晚上就把正主给招来了,他能不心虚吗?

只是宋小河等人初五从仙盟出发,十来天的时间,赶路的脚程虽说不是非常快,但也走了几百里,沈溪山竟然能追赶上来。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从水牢中脱身了。

以青璃气的那副样子来看,是绝不可能轻易将沈溪山放出来的。

只有一个可能,他逃狱了。

昔日是宋小河不听劝阻,孤身下山,前往酆都鬼蜮。

今日是沈溪山就这样以两成修为之身,从水牢逃离,擅自离山,一路追到了此处。

先是顶撞师长,自毁修为,再是违背师命,戴罪越狱。

宋小河倒抽一口凉气,心说沈溪山不会被逐出仙盟吧?

“仙盟之人?我为何没听过你这号人物?”

孟观行此前没见过沈策,也并不知他就是沈溪山,依旧没有放下戒备。

沈溪山还要再开口,却被宋小河抢先一步,她转身对众人摆了摆手,说道:“孟师兄,这位是我朋友,他是仙盟分部的猎师,先前在酆都鬼蜮和夏国之行中,他都出了力。”

孟观行看了看宋小河,警惕倒是放了不少,但还是抱有怀疑,“当真是你朋友?他为何知道我们在此?”

一行人选择白日休息夜晚赶路,就是为了隐藏行踪,然而在这荒凉的村落里,沈溪山出现得突然,确实不太正常。

宋小河一时没能编出理由,将目光投向沈溪山。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理所当然道:“我和宋小河有共感咒,我知道她在此,就寻来了。”

“共感咒?”杨姝唏嘘道:“共感咒是魂契的一种吧?当真还是年轻人的手段多。”

宋小河再次向孟观行点头,确认了“沈策”此人的身份是自己人,而后几人才放下了戒备,跟着孟观行一同离开破庙。

走在路上,孟观行还没放过沈策,拉着他盘问了些问题。

约莫就是些他怎么会在此处,是为何而来,又是打算去往何处等问题。

沈溪山倒也回答得坦然,他看了边上走着的宋小河几眼,漫不经心道:“我得知宋小河要前往南延,担心她路上安危,所以才跟过来与她同行。”

孟观行又要了他的玉牌看,沈溪山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乙级玉牌,东西准备得俱全。

仔细盘问一番后,孟观行放了心,勾着他的肩膀笑着欢迎他的加入。

见两人谈话完毕,宋小河赶忙上前,拉着沈溪山的手腕退到了队伍的最后,把声音压低,“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跑过来了?”

沈溪山眉梢微扬,“我不跑,难不成还要一直在水牢里蹲着吗?”

“若是被盟主发现,你就是罪加一等!届时把你赶出仙盟怎么办?”

沈溪山满不在乎道:“左右我这两层修为,在仙盟里也配不上天字级猎师的位置。”

这话宋小河不爱听,嘴角一沉,又说:“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出来?这外面那么危险……”

“不是还有你吗?你说了保护我,不作数?”沈溪山反问。

“作数啊。”宋小河道:“可到底还是仙盟安全,眼下你正是虚弱的时候,若是……”

“我人都来了,难不成你还要将我送回去?”沈溪山扬了扬下巴,往前一指,“那你去告诉孟师兄我的身份,他若是得知了,说不定会亲自押我回去,我现在修为大跌,也反抗不了他。”

宋小河又不乐意了。

她撇了撇嘴,过了会儿又问:“你是怎么逃出水牢的?又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

沈溪山看她一眼,将前面的问题忽略,只答后一个,“我不是说了吗?共感咒。”

“但我们的共感咒早就让盟主给解除了啊。”宋小河说:“你骗的了他们,骗不了我。”

沈溪山嘴角一牵,轻笑了一下,心说你才是最最好骗的那一个。

他道:“并未解除,只不过是改了触发条件,现在需要我们二人同时念动共感咒,才能相通了。”

宋小河极为讶异,“当真?”

“你试试。”

话音落下,宋小河在心中默念法诀,刚念完,沈溪山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里,“听到了吗?”

他并未开口,而是用神识与宋小河对话。

宋小河睁大眼睛,惊道:“竟然真是如此!你怎么会得知?是盟主告诉你的吗?”

“我什么不知?”沈溪山毫不谦虚道。

其实从上次连通共感咒之后,沈溪山就隐隐有了怀疑。

既然能够连通,就代表他与宋小河魂契所结的共感咒并没有消失,那么青璃动的手脚,必然是需要某种前提之下才能念通此咒。

沈溪山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猜测了。

现在的前提是,在一个时刻,两人都想通过共感咒与对方建立神识连接,共感咒才会触发。

青璃并非独断专行之人,她察觉宋小河身上有他下的共感咒之后,并未选择摧毁,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沈溪山就算是入了无情道,也有交朋友,也有选择并拥有情的权力。

若她存心想要阻止,自有许多方法,类如将宋小河分派去千里之外的仙盟分部,或是从沈溪山的脑中抽出关于宋小河的全部记忆,更有甚者,她可以抽走沈溪山的青丝,让他真正变成无情无欲之人。

在不希望沈溪山动心毁道的同时,青璃也不希望单纯澄澈的宋小河被沈溪山欺负,所以才将那个无时无刻都可以念通的共感咒改了连通条件。

然而正是因为青璃的这一举动,沈溪山无法探知宋小河的内心,才加重了他患得患失的情形,给他破无情道助力了一把。

夜色浓重,夏风习习,撩动沈溪山的长发,张扬地飞舞起来。

他忽而道:“再往前百里,就是江南地界。()”

宋小河起先没反应过来,而后才想到,江南是沈氏盘踞之地,是沈溪山的故乡。

宋小河斟酌半晌才开口,此行危险,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护好你,等去了江南,你就留在家中吧,届时就算是盟主想要责罚你,还有你的亲朋护着你。?()_[(()”

沈溪山一听这话就来气,他从水牢里偷跑出来,下山之后狂追八百里,见到宋小河还没半个时辰,她就已经开始想着怎么把他撇下了。

他没好气道:“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回家?沈氏在我三岁的时候将我送入仙盟,每年不断往仙盟送宝贝,就是盼望我能刻苦修炼,将来为沈氏争光,而今我破无情道散了修为,已经为沈氏蒙羞,让沈家成为笑话,我若回去……”

宋小河吓得不行,紧张道:“你若回去会怎样?”

“轻则沈氏不认我,将我赶走,重则把我抓回去乱棍打死,警示沈家后人。”沈溪山信口胡诌,怎么胡扯怎么来,誓要把宋小河吓死。

她惊呼一声,赶忙往前奔,放声大喊:“孟师兄——!”

孟观行正在与杨姝闲聊,被这一嗓子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慌张道:“怎么了?有敌袭?”

宋小河穿过队伍,跑到孟观行的面前,一脸惶恐,“咱们的路线里,会经过临安吗?”

孟观行都被吓出了一脊背的冷汗,却见她慌慌张张跑过来只为问这个问题,险些硬了拳头。

但他还是答道:“临安是此行的必经之地。”

宋小河忙说:“那我们能不能绕过临安?”

孟观行摇头:“不可,我们要进城休整和补给,且前往南延还需要出关的路引,须得去临安的官府办。”

人界的大小仙门,只有去官府登记,且送上一份文书给仙盟,得到两方批示之后才能创立,算得上正规门派。

仙门弟子在国内各城通行就不需要路引,只要是记录在册的仙门,其中令牌就能当做路引。

但此次宋小河等人前往的地方是南延。

南延原本是个名唤戚的独立小国,多年前归顺本国成为附属,被当朝皇帝改名为南延,历来作为外姓侯爵的封赏。

只是近年皇权削弱,南延日渐强盛,在边关设立了军防,是以从本国前往南延,需要路引。

此次去临安,便是托沈家帮忙,给几人安排出关的路引,于是临安就成必去之地。

解释完之后,孟观行疑惑问道:“你为何不想去临安?”

宋小河当然不能说是怕沈溪山被沈家人给抓走,她期期艾艾,随便编了个瞎话说:“我怕在临安耽搁太多时间。”

“不会。”孟观行道:“最多两日,拜访了沈家人,我们就离开。”

宋小河失魂落魄地点头,默默走回了队伍后面。

沈溪山瞥她一眼,“问完了?

() ”

她面如土色,十分惆怅地叹了好几口气,这才抬头小声叮嘱沈溪山,“临安是必经之地,届时进城后,你可千万要隐藏好你的身份,别让你们家的人发现了。”

“若是他们发现了我,执意将我抓走,你会如何?”沈溪山饶有兴趣地反问。

宋小河想了想,说:“我跟你跪在一起求你爹娘原谅你。”

沈溪山:“……”

“哪来的这么窝囊的人?”沈溪山指使道:“谁抓我,你就打谁。”

“啊?”宋小河大惊失色,“但是……要对你家人动手,忤逆你爹娘吗?我觉得不太好吧。”

沈溪山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了一下,“你又不认识我爹娘,为何会觉得不好?”

这一句话当即就把宋小河问懵了,她看着沈溪山的脸,见他眉宇之间的神情相当认真,似乎并不是在玩笑。

“因为那是你爹娘啊。”宋小河弱弱道。

沈溪山却说:“若是为了保护我,你只管动手就好,不必顾虑那么多。”

十足像个六亲不认的恶人。

宋小河愁归愁,但是沈溪山的出现到底是让她开心的,刚分开的那几日,她的思念就开始泛滥成灾,尤其对散了修为的沈溪山放不下。

即便是他并未说什么,也没表现出脆弱,但宋小河还是十分介怀。

昔日站得那么高的人,一朝摔下来,说不痛怎么可能。

宋小河最怕的就是有人折了他的骄傲。

这与别人嘲笑她自己是不同的心情,她自有灵力低微,占了个内门弟子的身份,没少被讥讽笑话,每每报复回去后便不会放在心上。

可若是旁人嘲笑沈溪山,哪怕只有一句,那会比她自己受到嘲讽都要心痛难忍。

宋小河偏头去瞧身边的人。

他从表面上看去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如往日一样俊俏,一袭赤色的衣袍衬得唇红齿白,满是少年意气。

也不知是怎么开解的自己,即使是修为散了那么多,他仍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瞧着神色似乎心情还不错。

沈溪山的眼睛都没往她这儿看,却开口说:“偷看我?”

宋小河偷看被逮到,干脆大方地盯着,“你散了那么多修为,不觉得惋惜吗?怎么看起来还很开心的样子?”

“惋惜?”沈溪山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修为没了再练便是,去了束缚的自由之身,不是喜事?”

沈溪山究竟在想什么,没人能够猜透。

就连宋小河也无法窥探,她干脆不想,主动牵起了沈溪山的手,像是许诺,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沈溪山说:“你多说些这种话,我就能多活好几年。”

宋小河十分依着他,多说了好几句“我一定保护好你”“不会离开你身边半步”“对嘲笑你的人绝不轻饶”之类的话,把沈溪山哄得眼角眉梢都是愉悦,攥着她的手轻晃,一直不放。

前行三

个时辰,已是深更半夜,月上柳梢头。

一行人没有点灯,借着月光赶路,荒郊野岭,四处寂静无声。

自出发以来,队伍一直都是按照孟观行和杨姝走在前头,宋小河苏暮临走在中间,其他猎师跟在后面的分布,能够保证在遇袭的第一时间摆出应对阵形。

沈溪山的到来,让队伍打乱了,宋小河跟他走在最后,而苏暮临则是躲得远远地,直接偏离了队伍。

只不过躲了半个夜晚的苏暮临忽而走到宋小河的身边来,面色凝重,沉声对她道:“小河大人,我闻到了生人的气味儿。”

“生人?”宋小河心中一紧,反应也很快,立即就抬步往前走,想将此事告知孟观行。

却见队伍一下子停下来,往前一看,走在最前面的孟观行和杨姝同时停下,孟观行的剑甚至都握在手中,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宋小河拉着沈溪山往前走,都不用等她开口问,便瞧见前面的空地上,隐隐约约站了十来个人。

月下看得不分明,打眼看过去,究竟多少人宋小河也分辨不出来,只看见他们身量高大,穿着打扮都相似,戴着斗笠,微微低着头,无一人露着脸。

这架势,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孟观行忽而侧目,凌厉地看向沈溪山,冷声质问,“这些人是不是你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