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宣告已久,天子也已回京,可庆贺西疆之战大胜的盛典却迟迟未有消息,这可是御驾亲征,按理当圣上回京时,朝廷便会宣之于众,发动百姓夹道相迎,但天子回京竟悄无声息,若非是仪仗自通化门驶入,惊动了路人,竟无人知悉此件大事,情形也太过诡异。
便有人想到胜州一战,虽说获捷,但那些顽强的突厥军却连损燕国公部多员大将,就连燕国公也因长子战亡,急痛攻心使病情恶化而不治,莫不是这回虽也获胜,但圣上却也身受重伤吧?!
百姓们实在不敢再往更坏的结果猜测,他们好不容易才盼得战争结束,即将迎来安居乐业的生活,他们可不希望已经在望的平静美满,再生任何波折。
他们是当真敬爱着贺烨这个天子,因为是贺烨收复长安,才让他们免于被异族欺凌奴役;税制改革,推行的新法不仅让一部分农人终于获得充足的分田,且减轻了赋税,他们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土地逐渐被豪贵侵吞,沦为佃户,终年劳作却衣食无继;法制革新主要是针对打击贪官污吏,许多人的冤屈得以申昭,且也不用再担心豪贵胆敢仗势欺人。
他们相信即将迎来太平盛世,人命不再贱如草芥,任由踩踏,可他们也明白,万一天子有任何不测,谁也不敢担保善政会不会被新的执政人逐渐废除,在帝制的时代,一个开明贤德的君主,对于平民百姓太重要了,他们当真期望当今天子能如众人颂愿一般,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对于朝臣官员而言,自然要比平民百姓更加敏感。
杜渐知在上朝途中,便忍不住与陶葆仪等窃窃私语:圣上既已回京,怎能秘而不宣,仍由皇后辅政?今日朝会,圣上若再不出面,我等应当谏问。
陶葆仪虽说在贺湛、宇文盛几大事件上,坚定不移地支持皇后,但他从没有改变立场,仍然是忠心不二的正统系,是以这回竟也赞同杜渐知的提议,认为天子既已回京,理当召见群臣执掌政权,皇后也当然应该退居后宫,且天子回京一事直到此时仍然秘而不宣,不仅朝堂之上,便连市坊之间,亦皆人心惶惶。
为了稳定局势,为了江山社稷,也确然应该当堂谏问,无论发生何等变故,皇后至少应当对政事堂官员明示,否则只怕又会发生后宫擅国,导致天下大乱。
眼看已经战灭突厥,改制初见成效,一切正向欣欣向荣发展,做为忠臣良士,他决不允许再有逆乱发生。
而有如柳信宜、贺湛等后系臣公,以及宇文盛、阮岭诸多天子近臣,这日的神情也十分凝重,他们并没交头接耳,自然也置之不理诸多官员转弯抹角的打问,越发显得高深莫测,且相比绝大多数朝臣,的确知悉更多机密。
任知故不由与徐修能对视一眼
此段时间,两人来往逐渐频繁,且任知故还从侄女任瑶光口中,得知太后已经部署弑君之行,而种种迹象,无疑显明太后已然奸计得逞,否则天子倘若安然无事,大无必要故弄玄虚。
天子难道当真已经驾崩了?当日从通化门驶入的舆车,说不定带回来的便是天子遗体,皇后秘不发丧,一定是想要继续弄权,可这回,就连陶葆仪等等,也不会坐视皇后得逞。
倘若天子驾崩,太子即位,也当由重臣及宗室辅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