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行军参谋柏士衡深觉不安,谏阻道:圣上乃尊贵之驱,身先士卒已为涉险,怎能与部下再动刀剑,万一闪失
四周一片起哄声。
柏士衡也只好缄口不语。
事实上他也并不疑心纪驻铤别怀居心,只是秉持着谨慎为上的思维,然而他虽熟谙兵法,并对各方地势均有参详,可也明白自己在众多将士看来,仍然是个文官,多少被定迂腐,大为格格不入,柏士衡也认为,这样劝谏实在有些扫兴。
就连萧渐入,也挨过去安慰:柏参谋不用担心,纪校尉虽说骁勇,圣上还不至于落于下风。
再坚持下去,可就是质疑天子的能力了。
贺烨也的确并非浪得虚名,且比试之前,便有明言:此乃切磋,并非演练,故朕出手可不会容情,也算对纪校尉予以尊重。
不及十个回合,便已逼得纪驻铤狼狈不堪,咬牙举剑抵挡攻势,铿锵一声,剑断两截,肩上受架寒锋,只能跪地服输。
欢呼雷动声中,贺烨上前相扶。
柏士衡的担心堪堪回放。
只见膝跪认输的纪驻铤忽而暴起,摸出腰间短匕,直袭天子胸膛。
此时既在军营,重重围护之下,又非战时,贺烨并未穿着铠甲,若被偷袭得手,必定毙命当场,但他虽无防范,却的确身手了得,闪身避开一击,哪知纪驻铤也早有准备难以一击得手,用袖箭直射。
距离如此接近,贺烨难以避开,右臂中箭。
而率先回过神来的萧渐入,已经抢身向前,一剑刺向纪驻铤,剑锋洞穿其左肩。
众目睽睽之下,纪驻铤竟行弑刺天子,萧渐入直觉此人乃太后安插,故而避开要害,以制服生擒为上,哪知见纪驻铤倒地之时,一抹诡笑掠过,唇角已经溢出黑血。
显然咬毒囊自尽。
秦明稍晚一步,只来得及掺扶天子,他这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目睹天子只是右臂被伤,才松了一口气。
贺烨起初也觉无妨,尚有余力自己拔除暗箭,当田埠楔飞奔前来时,他甚至下令抢救纪驻铤,然而仅仅只是片刻之间,便觉右半身僵麻不能动弹,转而视线一片模糊,以至于根本无法调息排毒。
这一晚,原野之上,月影虽残,然星辉明亮。
贺烨视线看定之处,是东向的一片白光刺目。
再是璀璨的星月,也无法照亮远隔千里的城池,那里有他的家人,他的爱妻以及幼子,他答应过他们一定会回去,可是这一次,他好像只能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