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见她似有感应,回眸之时。
陆离,那时你是什么心情?
你几乎慌张的逃避,仍然是害怕被我察觉,察觉你的情意与遗憾,察觉近在眉睫的生死永隔吧?
来生仍为挚友,但不为我任何付出了,陆离,我听你劝告,但也希望你魂灵能得真正的解脱,不要再受悲痛之苦,也不要再怀负愧。
因你拳拳深情,我怎敢轻狂余生?我若永陷悲苦,来生,又怎有颜面再见故人,会心一笑?
你放心,我会好好生活,完成我们之间共同愿望,我不会无视你隐忍求全,两世陪伴,深情厚义,我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聊作回报。
十一娘久久不敢启开箱栊,看阅陆离生前所作,她害怕那些故人旧事,会摧毁她这时因为伤痛,无比薄弱的意志,她想或许等到她卸除重担,真真正正地找到出路时,她才能够看阅这些书作,才有资格,才有信心面带微笑着追忆与怀念。
而这一晚,纵然有陆离遗笔安慰,十一娘仍然无法入睡,她在满室灯火里独坐发呆,直到天光发白,贺烨归来寝卧,她甚至无知无觉。
伊伊,我知道绚之过世,你心中悲痛,绝非节哀顺变即能开释,但我仍要规劝,相信绚之在天有灵,亦不愿看你哀毁过度。
十一娘呆呆移动目光,仿佛集中精神,才看清面前之人是谁。
圣上早知六兄已经不久人世?
实则十载之前,我便知悉绚之身体,已经药石无医,你多回劝告,想让绚之接受田埠楔诊治,他却屡屡借口司马仲怪癖推脱,实情乃是绚之并不想让你太过担忧,又入冬以来,我见绚之病情渐重,早已许他告假养病,他最后一次入朝前,其实已经病重,常陷于昏睡,那日忽觉精神振作,也知道许是回光返照,将近油尽灯枯。
所以才会趁这短暂的振作,入宫见她最后一面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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