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颇为兴灾乐祸,嘲笑道:陆氏自以为奉承皇后,便会获得侍御之幸,也不想想皇后又怎会甘心由她分薄帝宠,就算争取得机会,入紫宸殿服侍圣上起居,也不过白废心机。
那宫婢也附和道:奴婢打探得知,陆才人虽入紫宸殿侍奉,然被江侍监有意打压,竟多于避嚣馆等闲处,根本无法接近寝宫,竟如从前一般,连面圣机遇尚不可期,圣上忙于政务,身边无人提醒,眼前又不能见,又如何记得起来陆才人?皇后身边江怀,乃江总管义子,最得江总管信重,必定是江怀游说义父,竭力维固皇后长得专宠。
无论是彤史,亦或紫宸殿中情形,韦太后这时还哪有办法探明?这宫婢一番话,无非是专程说给沈氏听闻罢了。
她便越发兴灾乐祸:真想问问陆氏,是否悔不当初?亏她祖父,甚得圣上推崇,竟无能获得君帝注目,若陆公在天有灵,只怕也得羞愧自家女孙无能。
韦太后却不提她对嘉程的怀恨,装模作样忧心忡忡道:圣上独宠皇后,奈何太子之后,这么些年过去,皇后竟然未再诞育皇子,天家子嗣薄弱,可大不利于国祚社稷,又奈何圣上对老身之劝谏充耳不闻,长此下去,可怎生是好,老身将来,怎有颜面去见先祖先君。
连连长叹,大失谈笑兴致,只闷闷往佛堂静室,忏悔诉罪去。
留下任瑶光继续诱导沈氏:因着皇后居中离间,圣上对太后心存防范,亦越发不肯听从谢相、韦相等等谏言,便连我那伯父,以及交好故旧,亦被圣上视同居心叵测之徒,莫说听谏,如今便连政务也不肯与之相商,太后也实在独力难支。
皇后如此妒悍不孝,还有何资格母仪天下,太后为何不干脆主张废后。沈氏脱口而出。
任瑶光大觉无语,顿了数息才能继续诱导:哪有这么容易,莫提废后,便是谏言圣上雨露均施于后宫,圣上都以政务繁忙用作推脱,我是听说,圣上尽管信重后族近臣,对冯侍郎以及令尊等忠臣,尚还未显拒弃,若令尊能以社稷为重,谏言圣上切莫专宠椒房,以子嗣繁荣福祚延绵为重,召宠嫔妃雨露均施,岂不为太后分忧解难,宝林若能立此大功,太后必然不忘你之忠孝。
沈氏本是无知狂妄之辈,哪里识得其间奸险?想到如今她只能依靠太后,方才有望扬眉吐气,自是对任氏言听计从,果然便另找了一日,眼见着太后心情有所好转,借口思念家人,跪求太后能召母亲入宫,容她在长安殿中,与母亲一会。
诸如才人、宝林等低阶嫔妃,本无资格会见亲友,故而沈氏想要游说父亲殿议时上谏,也只能通过太后召见女眷,但她并没有十分把握说服父亲,担心若先知会太后,万一父亲并无行动,岂不显明不愿听从太后?到时争功不成不说,反而会惹太后厌怒,岂不事与愿违、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