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皇后不觉惊喜?
若事情当真如此顺利,圣上又怎会忧心忡忡?
确然有些不如人意。贺烨张开双膝,拳头微卧于膝上,挺直着背脊竟像比谈及军政大事时更加肃然,话却说得有些支支吾吾,好容易才把经过囫囵说明,欲盖弥章地说服皇后:朕起初听同安坦言,大觉震怒,几乎误解尹绅乃卑鄙下流、居心不良之徒,但今日诏见他,一场谈话,倒又打消了误解,我知道尹绅乃有妇之夫,与同安并不般配,起初也以为可以劝服同安另择良配,这世间男子无数,才德兼备者更非尹绅一人,同安又何必委屈自己与他人共侍一夫?然奈何我一番苦口婆心,却无法说服同安回心转意。
他原本是正视前方,这时悄悄晃了一眼皇后凝重的神情,明知不应心虚,却忍不住干咳两声,只好用一声叹息加以掩示:同安这回格外倔强,竟说出若不能与尹绅结发同巹,宁愿学阿姑修道,终生不嫁之誓言我若拒绝,岂不是拆散成一双有情人,更不忍看同安孤独寂苦。
皇帝陛下想要蒙混过关,但皇后却一针见血:尹少卿答应了?
贺烨目光微晃:他没有拒绝。
没有拒绝?十一娘重复这四字,淡淡说道:那么是心甘情愿,还是不敢抗旨呢?
这下皇帝陛下便没办法避重就轻了,外强中干地蹙起眉头:就算尹绅并非心甘情愿,我大周堂堂公主,竟忍并嫡之耻,与阮氏共侍一夫,于尹绅而言,是何等荣幸?!皇后又何必计较这些细处。
圣上应当明白,人心与情义,自古不能勉强
皇后难道就能笃定,日后尹绅必不会被同安打动,此时称勉强二字,是否言之过早?
正如圣上,当初逼于无奈,依从德妃之计容其为孺妾,这么多年过去,又何曾被德妃打动?难道圣上就不担心,同安步德妃后尘,德妃幸与不幸,是悲是喜,想必圣上亦有明了。
皇后如此针锋相对,竟然不惜触及皇帝的逆鳞,这让贺烨大觉火光,语气不由提高几分:德妃怎配与同安相提并论?德妃是因贪慕虚荣,同安却是对尹绅一片挚诚,否则她贵为金枝玉叶,何必对一介臣子,有妇之夫执迷不悟?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故而愿意成全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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