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顿时变了神色:请叔母谅解,我并非有意难为婷柔、洁柔,只是想到,叔母改革内宫之制,因许宫婢年二十五岁即可请辞,婷柔、洁柔原本乃叔母所赐,我又怎敢误了她们终身?虽说她们未够请辞之龄,但我想着,也不用如此局限,所以,所以才为她们张罗婚事,并非有意冒犯叔母。
说着竟红了眼圈。
倒让十一娘很过意不去,连忙安抚道:我岂会怪你?二婢既然赐予你,我原本不该再过问,但当初,也怪我有些事情未与你说明,她们不同于普通仆婢,自幼便习武艺,甚至精通间术。便将婷洁已经有心上人,还有柔洁的心病详细分说一番,又道:二婢谨记幼时训则,故而不敢向你说明,我代她们求情,也是为了弥补过失。
同安羞愧道:难怪叔母择此二位服侍同安,原来是担忧我在外居住,安全难得保障,二位五年以来,护我周全、侍奉起居,从无半点偏失谬错,我不该自作主张,叔母既已说明,同安还哪敢为难?二位去从,全凭叔母作主。
这事眼看就这么过去了,不想长安殿又来传诏,十一娘与同安只好去见太后。
原来是眼看入冬,太后意动,想往骊山华清宫暂住,享享汤泉温浴,以解寒凉之苦,这原本也不算件事,但太后却提出要让同安随行,话说得还很是冷嘲热讽。
自太宗帝始,便连君王,也爱往骊宫越冬,老身也知道,当今天子身强体壮,不惧寒凉,又不愿劳师动众离京入驻别宫,天子留在京城,皇后当然也不能远游,否则世人不说皇后是孝顺我这婆母,倒会议论皇后贪图享乐了,只同安到底是我孙女,留在宫中,也不能替皇后分担内务,便由得她代叔父叔母尽孝也罢,如此也算两全了。
十一娘当然不放心同安随往华清宫,没有贺烨与她庇护,同安岂不只能受太后折腾?便推脱道:圣上诞辰将至,虽不操办宴庆,却也希望一家团圆,不敢为此耽搁太后休养玉体,但若连同安也去了华清宫,圣上诞辰也太冷清了些,太后惯喜谢美人温柔和顺,又能闲话逗趣,依妾身看来,莫若让谢美人随行华清宫,代圣上与妾身,略尽孝道之礼。
韦太后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皇后倒是一片好心,生怕我为难同安,可我乃同安嫡亲祖母,自从得知同安幸还未遇劫杀,也是感恩念佛,又怎会为难与我骨肉相联之晚辈?我与孙女一别数载,不比得圣上在太原时,叔侄两相聚一处,皇后以疏间亲,这要传扬出去,外人可不会体谅皇后待同安一片真挚,反而会诽议皇后居心不良。
同安眼见长安殿里像弥漫了一股硝石硫磺的味息,稍有一点火星便要引炸,连忙劝和:大母误解了,叔母无非是体谅叔父政务缠身,诞辰日有家人陪伴说说笑笑,亦能放松一日,但孙女与大母分别数载,心中也十分挂念,好容易团聚,也理当承欢膝下。又向十一娘说道:叔母放心,我先随大母往华清宫,叔父诞辰之前,定会赶回。
韦太后十分满意一斜唇角:真是个孝顺孩子,我这乖孙女,如今可真是长大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