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后,连豹骑军都屈膝跪地,齐声响应:立强主、长国祚、固江山、全社稷!
天下太平时,他们不得不听从军令,为一个宦官指使,但窦辅安虽然笼络了不少军官,又何德何能真正威慑宫卫,如今窦辅安已死,连韦太后择定的新君之生父贺琼,乃至豫王贺泞竟然也都愿拥立晋王,这些宫卫当然不可能仍然听从于韦太后,他们是贺周的忠勇,可不是一介外姓妇人可以随心奴役驱使的家仆。
消息传到府内正堂,韦太后这回终于没有再暴跳如雷了。
就算姚潜等等仍然义愤填膺,她却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她明白自己这回有如螳臂挡车,因为一时大意姑息养奸,导致再难控制时局,贺烨羽翼已成,她不得不接受大势所趋的败局,她当然愤恨,并且恍惚,一时之间还没余力追根究底,察明败因所在,但她无比清明的是,如今只有一条退路,那就是保留实力。
她只能答应再写懿旨,奉上印玺、军符,恭迎贺烨以新君的名义入城,她看向谢饶平,此人现在神色灰败,但并没有畏惧以及愤慨,如她一样,他应当也在考虑暂时妥协,事到如今,仿佛只有饶平甘愿与她忍辱负重,甘愿心平气和地接受败局,并开始盘算东山再起。
因为他看向她的眼神,还有坚定与执着,时光攸忽而过,只有他没有因为大厦将倾手足无措,他无声地劝谏着自己必须隐忍,荣华富贵什么都可以抛却,纵然风烛残年,他在意的仍然是她的安危。
在这一刻,韦太后终于产生了动摇,她甚至反思自己是否辜负这个男人太多?
可姚潜敏锐地注意见韦太后的神色,心中警钟雷鸣。
他同样没有了退路,必须保住太后,他才有最后的屏障与靠山,但太后这时看向谢饶平的目光太危险了。
姚潜立即抢先一步,以头抢地:为平安计,还请太后制怒,忍一时之辱,先容叛逆逞强,缓后图之,以求荡息动乱,再还天下清明,臣姚潜,甘为太后平息匪毁汹汹,太后请用臣之头颅,赢得退守之路。
韦太后显然松了口气,暗忖至少还未看错此人,她这时不仅要忍贺烨给予的耻辱,还必须忍耐兄长韦元平的懦弱,以及元得志的顾私,她起身离开宝座,亲自上前扶起姚潜,她已经完全克制了心中的怒火,她双眼泛红,悲不自禁,却又不失仪态自持,她长叹,又似乎极感安慰:我若连众卿都不能保全,又怎敢当诸位赤胆忠心?几位宰相,还有姚将军,你们无论如何行为,都只怕难得贺烨信任,但在座诸公,将来未必没有效命朝廷之机,莫如散去,都妥协于贺烨这逆子,你们能够自保,社稷方有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