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娘忽然有了兴致,她想或许应当邀请柳孺人与齐媵人,一观她这段时间编排那套剑舞?
远在庐州的韦太后,一度在大明宫里呼风唤雨,将天下玩弄于股掌的女人,此时此刻,情绪已经恶劣到了极点,她听着高玉祥颤颤兢兢地禀报,甚至没忍住将谢莹曾经密切留意,狼狈东逃时都没忘记携带的七彩嵌宝挟轼,操起来重重砸向与之配套的千宝金足屏架!
你说什么?长安被谁收复了?王淮准一帮贼子,谏言谁理当克承大统?!
磕飞出来的宝石,流星般地直喷高玉祥的额头,他下意识匍匐向地,险些没将肩膀都紧贴地面,纵然如此鬓角也感觉到了厉剌而过的锐痛,高玉祥心下哀呼:完了,精心保养吹弹可破的肌肤,会不会留下疤痕?
这个宠重异常的宦官,这时竟并不如何惧怕太后的雷霆之怒。
而韦太后也的确没有迁怒高玉祥的意图,但胸膛急剧的起伏,还是彰明了她的愤慨。
她怎能不愤慨?!
先是被金陵士绅百姓抗命拒奉,不得不滞留庐州,加以安抚劝慰,可纵然她宽容大度地赦免了这些贼子乱民的罪行,并承诺不是强征役夫兴建宫殿,套用谢莹曾经的说法,那叫按劳予筹,只不过如今国家财政一时艰难,付给工匠的筹劳不得不暂且延缓,没想到乱臣贼子依然不肯遵令!
偏偏军中又生哄乱,竟然有人以政令失德、民怨沸腾为借口,主张天子亲政太后让权,韦海池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恶气,原本下令急诏姚潜,想着治以乱臣大逆之罪,却竟然连禁军之中都有质疑之声,让她心生忌惮!
将领虽然多为心腹,不至于谋逆,但不少统领、队正这些中低级军官,并不能保证忠心耿耿,更不说那些士兵!
当然这种情况在正常之时并不算祸患,因为没有一个帝王胆敢保证所有士兵都忠心不二,往往重要在于节制兵权的高级军官,但韦太后没想到的是,在她系列一意孤行的诏令下,导致长安失守,金陵臣民/联袂抗命的局势下,必然会导致军心动摇。
更不说从长安一路南下,由姚潜领衔,那些所谓的高级将官只知照恤亲信卫部,导致绝大多数兵士饱一顿饥一顿不说,时不时还得受到呵斥甚至打骂,一是忧患前途,再加不得公正,又有故土难离的情绪,不满愈积愈多,哪里还经得起有心之人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