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与薛六兄认为如何?十一娘却问。
宇文盛不觉有异,陆离却与贺湛眉来眼去,俨然笃断了十一娘果然带有情绪,但碍着宇文盛在旁,他们两人谁也没有拆穿。
贺湛继续发挥:另有柴取等献城叛国罪逆,该当如何处治,还望王妃示下。
十一娘蹙着眉头:长安虽已收复,潼关之战仍未结束,这些罪逆,当然是先行看押,待时局大定,再论罪处刑。忽然意识到贺湛是有意作怪,她心中越发觉得郁堵,也说不清是解释还是怨怼:除崔、薛二公及宇文君以外,诸贵士官并不知我潜回长安,再兼不管论功行赏抑或问罪处刑,均非臣属能够擅自主张,此时若便一一处治,岂非让诸贵起疑?诸位应当明白,眼下关键,还是平定人心、恢复秩序,以防再有动乱发生以及突厥部回攻长安。
说完干脆起身,朝向三人一礼:殿下领军与突厥决战,京都诸多事务,有劳诸位分忧。
这下连宇文盛都觉察出蹊跷来,他其实并不熟谙晋王妃的性情,但深知王妃绝非平庸妇人,否则那时及笄之年,明知晋王心怀不轨,而韦太后也多有防范,怎会心甘情愿为太后利用,暗中却助晋王大业?甚至于当长安沦陷,晋王远在辽东鞭长莫及,她竟能决断在太原起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雷霆,定晋朔,兵夺虎牢关,策潜京都,布署夺城。
这又岂是普通内宅妇人能够行为之事?
偏偏大功告成,却诸多推脱,交权予部署,薛绚之与贺澄台二人,与晋王妃俨然相交匪浅,她竟对他们也如此客套起来。
宇文盛不由感慨,晋王妃之睿智,才是真正堪比文皇后,但愿晋王确为明君圣主,不至于在大业告成之后,因为君王自古多疑忌的定律,对王妃渐存戒备,闹得夫妻之间怨隙滋生,展开新一轮的权势倾辄,导致内乱连连,高鸟尽而良弓藏,敌国破而谋臣亡。
然而宇文盛久非当年初涉朝堂的鲁莽青年了,他明白亲疏有别,以他的身份地位,这时不该涉入晋王夫妇间的内务,于是他还礼应诺,先一步告辞,自然也不曾将心中这层忧虑,多此一举再向陆离、贺湛二人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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