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察吏也没有追究丁牢则行贿的意思,复又出去站好,这么过了一刻,丁牢则只觉汗湿衣背,浑身毛孔似乎都在炸痒,小腹又闷闷作疼,忍不住向那察吏讨好:未知少尹是有何事相询,老夫还急着去见毛大尹,差使可能代禀一声?这回当然不敢再行贿了。
察吏倒也并不高傲:未知丁翁见大尹,是因公务还是私事?
一介草民,有何公务,自是私事。丁牢则哪敢说是为了抵制新政呀?
既是私事,当然要排在公务之后,想必毛大尹亦能谅解。一句话便回绝了。
丁牢则只好继续煎熬着,忽又听闻一阵脚步声,侧面便见晋阳令毛趋抬脚正上阶梯,丁牢则这才长松口气,连忙迎上前去行礼:毛明府。
丁翁何故在此?毛趋甚是惊疑。
说是少尹有事相询。
那又何故不见薛少尹?毛趋自然是不比丁牢则战战兢兢,挑起一边眉梢,便责问一旁的差役:这段时日,一来忙着调遣邻州囚徒,二来还得核实各户田业,多少事务,薛少尹究竟为何故,将本令召来府衙?
差役更加不敢在一度兼任太原府事实上的少尹毛明府面前拿大,躬身说道:详细小人并不知情,明府稍候,小人这便入内通传。
然而隔扇里的人显然已经被惊动了,先是出来一个约为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陆离聘任记室,对二人行了一礼,又请上座:少尹正在撰写公文,差一、二句话,还望明府稍候。
毛趋这会子也顾不得与这些僚属计较,大剌剌往榻上一坐,又让丁牢则坐他对面,就很有些疑心薛少尹的葫芦里没装好药,疑惑不解地看向丁牢则,却顾忌着耳目在侧,又不好当面询问,脑子里便有些天马行空,丁牢则还能有什么把柄?莫不是这老儿,还不死心,企图援救他那窝囊儿子,没知会一声,便把人偷换出来,又被薛陆离抓个正着?!
原来,丁牢则意图让毛趋代他隐田,想想还是知会一声妥当,可名帖递了几回,奈何毛趋这段时间的确忙乱,不及接见,丁牢则便请毛明府家中一相熟的管家喝了席酒,把事情提了一提,管家收了丁牢则好处,拍着胸膛保证,也是把话告诉了毛趋一声,偏毛趋当日累得脱力,听闻后也只当小事一桩,心想如今千头万绪这么多要紧,晋王妃也好,薛陆离也罢,总不会盯着晋阳丁一门不放,便也没放心上,转身便忘得一干二净,连这时都没想起分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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