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必定要死了,却也未必视死如归。
是以被衙役一押上刑堂,膝盖一软,丁驷便瘫软跪地,陆离这回也没让他站起身来回话,循例问道:堂下何人?
小人丁驷,原为丁家总管。
这话说得细如蚊吟,连陆离都没有听清:大声回话。
丁驷只好加大了嗓门,但语音颤颤,显然做贼心虚。
你可识得原告郑远?
识得,他为丁家佃户。
那么你可识得郑远长子郑康?
丁驷:
镇木一击,陆离蹙眉喝道:如实回答。
认、认得
郑远状告晋阳丁子弟丁梧亮故杀其长子郑康,指证你为凶犯之一,你可认罪?
认罪、认罪。丁驷下意识说道,突然又觉不对,立马抬头申辩:少尹冤枉呀
诸观审者尚在猜疑,尤其是罗六、孟九等颇知内情者,看那毛维起初便想坐实郑远为诬告,显然是没有放弃为丁梧亮开脱,按理必然会有别的诡计,怎么丁驷作为主要从犯,一上来便忙不迭地认罪了?直到又听见喊冤声,众人才道果然。
堂上不许议论,便有许多双眼睛都看向担当主审的薛少尹,猜测着这位要如何证实丁梧亮罪控,却见薛少尹仿佛也料到丁驷会喊冤,语气依然不带一点波澜:这么说,你不愿认罪?
不,小人认罪,只四郎是被郑远冤枉,主使殴杀郑大郎者为小人,与主家四郎没有分毫干系。
喊冤是喊冤,然而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主家,这丁驷也太过忠义了吧!
就连马大叔等平民百姓都品度出其中名堂,让家仆顶罪,这也确是豪贵的惯常把戏了。
然而毛维却信以为真,迫不及待追逼一句:还不细诉事实。
十一娘看了一眼毛维,这回却没有警告他扰乱庭审,只洗耳恭听丁驷如何为人犯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