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虽然被禀知人犯带到,她却无动于衷,依然专注于手中书卷,倒是一旁的扈娘开口问道:人犯可有话交待?
这座梅亭并不阔大,是以丁梧亮虽然跽跪在外,倒不阻碍与亭中人交谈,但为了显示诚意,他仍然故意敞亮着嗓门:王妃恕罪,小民再不敢隐瞒,小民确是听闻郑远污告小民故杀其子,怒不可遏,故而想要教训这背主之人
污告?教训?
十一娘心中一哂,看来自己模样生得太善良了。
她只是用手轻轻敲了一敲膝案,甚至懒得打量这狂徒这一眼。
扈娘便嫣然一笑,眼睛里似有风情无限,那薄唇微启,语气也不露丝毫愠怒:有劳江内侍,将那块烤肉,呈上给丁郎君品尝吧,虽是过了两日,但这时天冷,应不至于腐坏。更兼慢条斯理一句:再往府衙禀告一声殿下,便说丁郎君甚不知趣,还得烦请殿下再行规劝。
丁梧亮心中一寒,直到这时,才彻底没了窥赏美色的心思晋王夫妇皆是蛇蝎心肠,好一双狼狈为奸狗男女!
却再不敢偷奸耍猾,他实在已经被吓破了胆,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地上,哀嚎道:小民认罪,郑远子确是小人故杀。
只要从晋王府这地狱脱身,将来有的是机会逃脱,丁梧亮固然知道故杀会判死罪,可他这时更加惧怕的是活着受罪。
十一娘又哪能不知人犯心中的饶幸呢?
她这时方才放下书卷:丁四郎,当年故杀郑远子,不是你一人动手吧?都有哪些帮凶,你一一交待出来。
丁梧亮一怔,他当然没有为家奴担罪的意识,却也知道王妃用意何在,要是真将那些人一一交待,只怕将来便没法子翻供了。
怎么,你还打算着日后翻供,声称是屈打成招?十一娘也不怕暴露意图。
不敢,小民不敢。丁梧亮狠狠一咬牙:就算不能翻供,被太原府治罪,只要从晋王府脱身,毛府尹必然会想到办法助他逃脱,于是哭丧着脸:只事隔已久,小民记不起许多人,只记得是让家中总管征集人手。
十一娘便冲扈氏微微颔首,让她问清事发经过,丁家总管姓名,写成罪供,让丁梧亮签字画押。
眼瞅着丁梧亮被江怀带了下去,扈氏忍不住问道:这样便算罪证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