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晋王去了云州,可何氏被禁足在家观,往常唯一接触者,也只有张五,张五不可能告诉她晋王去向,是以阮岭便是前往看望闲谈,也不怕真实身份曝露。
王妃诸多交待,阮岭不敢怠慢。长史气呼呼说出一句,目光无比哀怨。
奈何王妃视而不见,倒是碧奴善良,替累得就快断气的阮长史斟了一碗热羊奶,又为他请功:王妃去了云州,府里府外多少琐事都压在长史肩头,这二十余日可真累苦了,可怜长史,一日怕是不足两个时辰歇息,还得抽空去看望那位何娘子,听她抚琴唱曲,慰藉佳人寂寞。
十一娘倒也不是铁石心肠,很懂得阮岭的需求:犒赏之事由大王负责,岭儿尽管开口,我既回来了,也能替岭儿分担不少事务,允你休息三日。
阮岭这才摁捺了怨气,交待起家观那位这段时日的表演。
她倒从没提起其叔父叔母对她多么苛待,恶人都由身边婢女做了,听那婢女说,自打何氏之父被问罪,何氏成了孤女,叔母便当她面鄙责,说何氏父亲既然做了恶事,为何不牵连家小,便连何氏都该没为官奴,只将何氏当作下人使唤,浣衣打扫之事不说,一家衣物都令何氏裁制,一日两餐,尽给些馊饭残羹,后来听说燕赵陷落,叔父叔母害怕苇泽关也保不住,将商铺结业自去逃难,何氏便被遗弃。
一个官家女落得这样下场,该是摧人泪下引人怜惜了吧,但阮岭看上去却一点不曾怜香惜玉:至于那阿月,倒并非何氏仆婢,而是秋山观中侍女,我打听了一下,的确不假,应当是后来被幕后人买通,协助并且监控何氏,故我有意套话,阿月也不防备,说起罗六郎,声称那时何氏并不知罗六郎钟情于万秋山,的确被罗六郎一表人才打动,被秋山观主看了出来,哪想到秋山观主对罗六郎虽然无情,却也不容外人觑觎她交结知己,表面上撮合两人,实际却是为了让罗六郎厌恶何氏,于是何氏又被伤了一回心。
说到这里,阮岭微微一笑:何氏当我面前,哭得好不可怜,说她与罗六郎有缘无份,并不干秋山观主何事,还斥责阿月,说阿月不该诋毁观主,我当然要为何氏遭遇愤愤不平,因怜生爱,委婉提出了要纳她为姬妾,为她终身依靠之事,她却一口拒绝,说虽然身份卑贱,但也不肯屈为妾室,相当有风骨。只何氏虽然拒绝了这事,却对我依然脉脉含情,写了不少诗词,和着琴曲来唱,无非是感慨相逢恨晚,有缘无份罢了。
艾绿丫头原本在旁听得有趣,这时忽然恼火:那何氏一心以为阮长史便是殿下,还这番作态,莫不是她企图将王妃取而代之?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
将碧奴与阿禄逗得直笑,阿禄问:艾绿这时不怜惜何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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