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三年,我都是长居田庄。罗厚答道。
这是为何?早闻太谷罗氏对九郎格外看重,寄望于九郎能取中进士,可住在田庄,缺乏师长讲解经史,大不利于学业。十一娘见罗厚对她态度大改,也不再顾忌交浅言深。
我带王妃去一处地方,王妃便知当中缘由。罗厚也很痛快,在前领路,约半里远近,便拐向了一条更加狭窄的陌道,又走了五十余步,指着面前一大片田地:就是这里了。
十一娘:
这片田地与途中所见的唯一区别她还真看不出什么区别。
贺烨嘴里那条毒舌便蠢蠢欲动,他还真不是仅为伪装,不知为何,明明并不反感罗厚的品性,可就忍不住要挤兑一下这小子。
什么缘由,难不成罗郎君是害怕这片田地被人侵占,要亲自守着才放心?
看在晋王妃的情面上,罗厚大度宽容了晋王殿下的挑衅,没有还以唇枪舌剑,眼睛里却仍然透出殿下当然不明所以的涵义,只笑着对王妃解释:这十亩地,王妃可知旧岁时收成几何?
王妃说出一个数字来,她知道晋朔之域,农田主种麦粟,也参考了一些户部记载,说的这个数字是奠定在丰年的基础上,旧岁没有听说晋朔遭灾,故而猜想实际所收应该相去不远。
然而罗厚洋洋自得的报出了不同的数字。
王妃惊讶道:竟然超过了近半收成?
正如殿下所言,这片田地的确为小生名下田产,小生之所以长居农郊,正是为了研究稼穑之务,尝试着能否通过改良农具,以及依据时令、土质,将农书记载应用于实际,或在著述基础上革新,摸索作物增产之道,经过两年实践,小有心得,便想着今岁时在白岭村推广,或者能够缓解几分农人负担。
十一娘怎么也没想到罗厚竟然会亲操稼穑,用心于改进农桑,这的确是一件意义深广的事,因此毫不掩示钦佩心情:九郎此行,方才是真真切切有利于社稷民生,只是听九郎言下之意,是否并未想过入仕?
说到这事,罗厚的神情便不再那么愉快了:如今官制腐败,小生虽然不才,无力扭转时局,但也不愿与奸小为伍。
可九郎废尽心思改良农桑耕种,若只让白岭村小数百姓受益,岂不可惜?十一娘叹道:官场弊政非一日积成,要想根治还天下清平当然也非一日之功,我能够体会九郎不愿与奸小同流合污之心情,可如若仅仅为此便消沉遁世,岂非也是讳疾忌医?不说远了,便说近前,九郎只有人在其位,才能让苦心摸索这大利民生之法,得到真正推广,而不是仅仅利于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