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元相国,他的话让阿禄心惊肉跳。
竟然怎么是元相国谏言让晋王赴藩?
臣以为,太原虽属晋王藩地,然而晋王一贯不事军政,怎能担当重责?反对之人,却是灵沼公王淮准。
阿禄忍不住看向太后,还是紧蹙着眉头,眼睛里一片深不可测的黯沉。
元得志并没与王淮准据理力争,谢饶平与韦元平保持敛默,殿室里一时陷入沉寂。
阿禄的耳畔却似有擂鼓阵阵,她知道那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以至于她险些忽视了太后的话,说今日议事暂且到此,挥手让重臣告退,却单独留下了两个起居舍人,又嘱令宫人掌灯。
虽然西天霞光灿烂,却照不进这幽深的殿堂,靠东侧,光线已经有些晦暗了。
阿禄掐了掐掌心,才让自己心跳略减,传令宫婢掌灯,又示意闲人退避,但她依然还是站在帘挡处。
她听见太后在问贺、徐二人:你俩如何看待?
阿禄的心又悬了起来,贺十四郎,一定会支持殿下赴藩,一定会!
可是抢先开口的却是徐修能,他毫不犹豫驳斥元相国的谏言,支持毛维的谏策,他竟然指斥晋王殿下无德无能,若任用晋王为太原牧,无疑误国误民。
贺舍人却一直缄默,直到被太后再度点名要求抒表建议。
微臣以为,薛舍人之谏策,大有利于晋朔时势,故,微臣建议无论谁为太原牧,薛舍人可为太原府少尹。
阿禄手心已经冒汗,为何贺舍人不直接附议晋王赴藩?
匆匆一顾,她看见徐舍人似乎也震愕当场,想要反驳,又像不知为何犹豫,欲言又止的神色。
而接下来的事态,更加不在阿禄预料,因为太后忽然不再谈论太原牧的任命,莫名其妙将徐修能调职,让他从即日起,不再候令蓬莱殿,擢升为工部司郎中,具体负责窑制事宜。
这似乎是旧话重提,因为温峤案,徐舍人谏言有功,太后早许嘉奖,可在阿禄看来,徐舍人却脸色惨白,不知为何有些魂不守舍的无措。
阿禄不知道,这一道看似嘉奖的升迁,对徐修能而言有如晴天霹雳。
他固然早有调职六部的打算,但首选一直是吏部,再次也是户部,工部司郎中?还是主管窑制事宜,对于柴取之流而言,不失为一个肥差,但对徐修能这个起居舍人来说,无疑就是被排斥在议政之外,算是被彻底边缘化。
他看向贺湛,不明白自己为何还是踩中了圈套,他分明已经格外谨慎,甚至没有指斥晋王居心叵测,只不过道明晋王无德无能而已,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为何会触怒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