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湛看着面前云淡风清的女子,终是灿然一笑:澄台领情,只是五姐今日徐修能竟然谏言毛维纵然罢相,正好可授晋阳刺史,我怎么觉得,这必然是你在后布陷呀?
十一娘莫测高深一笑:我只不过提醒徐舍人,毛维纵然罢相,亦非无起复之机,他果然就想到了太后另一桩烦难,毛维若治晋阳,对晋王可谓大益。
第558章 邵广之悔
二月的春阳带来薄薄一层暖意,院子里的梧桐叶舒展开新嫩的翠色,乌瓦粉墙,小径无尘,看在眼里安适舒坦,可那穿着青衫粉裙的婢女却浮躁不已地转着圈儿,一忽扭头去看月亮门,一忽又扶着窗儿探着脸窥瞧,待见她家奋笔疾书的阿郎不知因为何故突然发起呆来,那抻纸的小厮终于有了空闲,婢女连忙冲着里边挥手瞪眼,好容易引起了小厮的注意,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仍在发呆的主人,迟迟疑疑地蹭到了门边儿,就被婢女一把拽了出来。
阿郎可是在写奏劾?婢女焦灼的语气像是冒着火星儿,钻进耳朵里似乎都能感觉到灼烫了。
我又不识字,哪里晓得?慢性子的小厮一脸无辜,缓缓摊着手。
你盯着阿郎,娘子回来前,可千万别放阿郎出门,要是让阿郎就这么把奏劾投去台院,可有你好果子吃!若实在劝不住,装作不留神将墨砚翻在阿郎衣上,阿郎总不能穿着脏衣裳出门吧,要是阿郎换了衣裳娘子还没回来,你就遣人去交待一声车马管事,论是说马儿病了也好,鞍鞯丢了也好,辔头损了也好,总之就得拖着!
这番连珠带炮的话说完,婢女转身就往院子外跑,那小厮摸着后脑勺,自言自语说道:是要让我把鞍鞯藏起来,将辔头绞断了?
又说那婢女一口气跑到前院,正瞧见女主人迈过门槛,方才长长松了口气,赶忙上前:娘子可回来了,阿郎半个时辰前就睡醒了,一睡醒就往书房去,挽着袖子提笔疾书,奴婢不敢入内,长寿又不识字,也不知阿郎是否在写奏劾,奴婢也想不出其余办法,正想遣人往相府知会一声娘子。
韦缃一边听着婢女说话,一边就往书房那头走,也是一脸焦急的模样。
自从昨日听说丹凤门外那桩大事,她就担心邵广会忍不住上书奏劾,又不知太后究竟作何打算,连忙回娘家打听,祖父又不在家,等到傍晚也没见个能给她支招的人回来,急急忙忙回家,谁知一直到半夜三更,醉得人事不省的丈夫才被薛绚之的长随送回家来,今日一大早,趁着邵广还没醒酒,韦缃连忙又回了一趟娘家,谁曾想这回竟连祖父也闹不清太后有什么打算,只让她劝着些邵广,不要再掺和进这一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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