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辅安执掌的宫卫禁兵,一般都是从勋望子弟中择选,甚少平民出身,勋望子弟各重家族利益,背后关系更是盘根错节,贸然拉拢授以机密风险甚大,故而贺湛虽然早就在筹谋渗入暗线,却一直不得适当时机。
没想到这回倒有意外之喜。
十一娘当然相信贺湛所用暗线皆为心腹,决无可能背叛,但也不忘叮嘱:千万不能急躁,窦辅安一贯警慎,有意攀交必引他之疑心,只能随他主动,再有即便这回能够成功渗入禁兵,也不能贸然启用,还得留在关键时刻。
弃之不用,有时才是最为天衣无缝的掩饰,反之则有暴露之危。
又说另一件事:这回是咱们防范在前,谢莹之计才会落空,我却担心她仍然不会放过那两伶人,咱们也总不能在此一事上耗时耗力。
贺湛颔首:我已想了个办法,着人提醒那两位,称京中已有奸侫欲对其不利,两人已经准备离京,只要不在长安,谢莹也是鞭长莫及。
此事没有闹得沸沸扬扬,说明伶人身后并非汝阳王指使,否则即便窦辅安有意平息事故,汝阳王也会借题发挥,这两个伶人,极大可能是急公会众,抑或是得了急公会众蹿掇。十一娘微微蹙眉:我早便直觉,急公会那落网获斩之匪首似乎有些蹊跷,再有贺衍之死必与莒世南有关,急公会只怕不会拘于草莽,一定是在酝酿更大图谋,这回借优谏戏指责韦海池用人唯亲,几大宰相贪婪无能,未知是否举事前奏。
贺湛深感怀疑:单借庶民舆论,对太后不成威胁吧?
单凭舆论戏说自然不成威胁,但万一闹生更大风波呢?如今幽燕失陷,晋朔告急,北有潘、辽屯兵威胁,另兼新厥居心叵测,就连东瀛这等海外小国,也盘算着分一杯羹,倘若南边再生暴乱
那这天下,可真就得大乱了!
危势已成,只怕难以避免,咱们所虑则是如何应对,要尽快促成晋王赴藩,时机稍纵即逝!十一娘压低了声:交待薛六哥,这段时间争取与朱子玉密切交道,从他口中,许能刺探出急公会一、二布署。
然而十一娘未曾料到的是,朱子玉这时也正与宇文盛密商。
子玉所言属实?
宇文盛手中酒盏重重顿下,多得是银制而非瓷造,否则非得碎裂几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