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也挽着九娘的胳膊:我当然不会埋怨外王父与外王母,若换作我,也会偏心九姐,亲疏有别本是人之常情,相比多少人,我能得二老这多怜爱,已是三生有幸,这也是阿母与九姐待我亲善,连带着二老也将我当作家人晚辈,我若心存埋怨,岂不是成了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她是庶女,自家祖母疼爱也就罢了,到底也有血缘相连,论来并无资格称萧家二老外王父、母,还不是因为嫡母萧氏将她视为己出,除了小九姻缘这桩事,这些年来萧家二老待她与七娘、九娘并无多少区别,年节上长辈赐物,但凡七娘、九娘两个嫡亲外孙女有的,并不会少了十一娘一份,就说小九这回离家出走,萧家二老与小九父母也都没有埋怨十一娘,将责任推在她的身上,就此厌恶疏远,这已经甚不容易了,十一娘以为萧家长辈的确通情达理,就算她心中当真对小九有情,也不会为此怨尤,更不要说她本是无情之人。
九娘见十一娘如此大度,也彻底放了心:我就怕十一妹因为世人偏见而自伤,也真是我白担心,十一妹一贯豁达,这就难怪耶娘素来疼爱,就连我,也更喜欢与十一妹交处。
十一娘从这话中却听出了端倪,问道:九姐可是与七姐闹了矛盾?
这倒没有,只是七姐与阿母九娘不无烦恼的一声长叹,也不避讳十一娘还是待嫁闺中,她其实已经习惯了将十一娘当作同龄人,甚至对十一娘诸多依赖:十一妹可还记得阿母婢女青萍?最是稳妥仔细一人,七姐那时返家,因有孕在身,阿母才特意调遣了青萍去服侍,只不知何故,七姐却疑心青萍对姐夫有所居心,寻常就不乏苛责,我劝阿姐倘若不喜青萍,干脆与阿母直言,还让青萍归去阿母身边侍候就是,阿姐又不愿意。
其实七娘听闻九娘建议后,很是阴阳怪气的回应:阿母处处为我打算,将青萍遣来服侍也是出于慈爱,只不过这婢子居心不良,瞒骗住了阿母,阿母当然不会明知青萍居心还特地安排,我要是真拆穿了青萍,岂不显得不知好歹?
九娘实在想不通,亲亲的母女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明说?
姐夫春闱取中,阿耶欲为姐夫谋外放,阿姐闹了一场,阿耶便撒手不管,姐夫欲与几个同窗出外游历,阿姐也不许,逼着姐夫交好相府子弟,阿姐最近也频繁往元府走动,年前姚氏生辰,阿姐也去了道贺,回来便称青萍被那元八郎看中,要向阿母讨了青萍身契送去相府,青萍一家为世仆,自是不愿与家人分离,阿母也不愿阿姐行此谄媚之事,非但不允,还将阿姐训斥一番,阿姐顶撞阿母,称阿母如今待她还不如仆婢。
十一娘听得连连蹙眉,柳七娘的脾性是越发古怪了,可怜萧氏一片慈母心,换来这样戳心窝的怨尤,又不是愿意将心中忧郁与人说道聊为发泄的人,也只有暗自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