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母可得好生将养,莫若让儿听听脉息?十一娘这时粗通医术,又背熟了不少金匮遗书所载秘方,就要为太夫人诊脉。
却被太夫人阻止,让她挨在身边跽坐好,反而笑着宽慰:略感风寒而已,上了年纪,这也是在所难免,伊伊莫忧心,大母好着呢,大母未曾等到韦海池罪有应得一日,还舍不得咽下这口气。她这一生没有更多盼望,却一定要比韦海池活得长久,她要看那妇人身败名裂千夫所指,总得要等韦海池死不瞑目,她也才能含笑九泉。
伊伊,转眼你也长成大姑娘了。老祖母不无怜爱的轻抚小孙女的鬓角:我还记得你五岁返京时,丁点大一个孩子,气度却已见从容沉稳,那时我便想,是京兆柳有幸,子侄一辈不乏俊彦,就算闺秀中,也有伊伊这样才智过人又乖巧明理之女儿。
伊伊能有今日,皆为亲长慈恩庇顾。十一娘这话是发自内心,她也不曾忘却初得新生时,当知自己竟然成为柳氏庶女,起初种种顾忌与不安,若非太夫人这个祖母与萧氏这个嫡母庇顾照恤,势必更添艰难险阻,她这一路走来,不会像眼下这般一帆风顺。
太夫人决意辅佐晋王固然是因为与韦海池素有旧怨,再兼柳贵妃的因素,可撇去这两条,太夫人也的确对裴氏一族心怀情义,不忍见裴氏一族沉冤难雪,甚至负愧于当初未能保全裴姑母。
裴柳二族固然是姻亲,但柳姑父却并非太夫人亲出,太夫人能为裴郑二族申冤昭雪不惜深涉险恶,的确是深明大义。
朝中最近发生不少事,得空你再与你世父、阿耶剖析,我急着见你,只为一件太夫人也适时结束了感慨,谈及正题:晋王渐近及冠,你与莹儿也已经到了议亲之龄,太后没有借口再拖延晋王婚事,这一件事,最迟年底即有定论!只最近就我观察,莹儿似乎与晋王反倒走动频繁,我起初还甚忧心你亦知你姨祖母,虽说也与太后有隙,不过一贯是义气之争,许多事,她都做不来,就连莹儿,年岁大了,你姨祖母也拘束不了,莹儿若为晋王妃,对大局有害无利,只我后来又一想,晋王哪能如此没有成算?与莹儿交近,这应当是晋王有意而为罢。
十一娘由衷感佩:大母明鉴。
如此说来,伊伊与晋王已经开诚布公?太夫人虽然一早就在计划十一娘为晋王妃之事,但她身份暧昧,若与晋王来往频繁势必会引太后疑心,连带着柳姓子侄也不便与晋王交从过密,故而并没机会与贺烨私见长谈,联络商洽事宜一贯是靠十一娘与贺湛、陆离作为纽带,但姻缘之事,总不能让十一娘这个闺阁女儿自己开口,故太夫人还在考虑是否到了时机委托贺湛或者陆离,没想到十一娘已经提前一步与晋王商量计定,联手给谢莹挖坑了。
虽说不至于责怪十一娘有失礼教,但太夫人难免感觉错愕。